那是高二某个假期的温泉之旅，远离人烟的日式小旅馆，低调的包场，说是为了纾解宋涸即将升高三的压力，其实是他自己觉得疲倦了。</p>
带着花香的汤池，氤氲的雾气，城郊的无人之境有露天的星光，沈洲仰面坐在他一米开外，身上淌着水珠，发丝一缕一缕。</p>
不太健康的白皙肤色，终于被优渥的生活养出来的些微肉感，他的指间夹着一根烟，依旧是当年那种不知名的廉价香烟，没有点燃，只是在指尖绕来绕去，绕来绕去，无所适从的样子。</p>
他抬起头望着夜空发呆，指尖盈着一层水色，烟纸被洇湿，短到几乎嵌进肉里的指甲渗着淡淡的红，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皮流血一样。</p>
香醺的氛围灯过分暧|昧，暖黄色的光攀上他的发梢，沿着额头、眼角、鼻梁、唇峰、下颌、脖颈、胸膛、小|腹，蜿蜒出一道柔和的明暗交界，直至没入水中，漾起细碎的波光。</p>
宋涸觉得水温有些烫了，热得他脑袋昏沉，意识在涣散，目光也不听使唤，直往他身上流淌。</p>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也许觉得这一刻他已足够漂亮，那个称呼安在他身上勉强不别扭了，宋涸于是模模糊糊地唤他一声：“小|妈。”</p>
很轻的两个字，但因为周遭除了遥远的蝉鸣蛙叫几乎可以称得上安静，沈洲听见了。</p>
他指尖绕来绕去的香烟停滞了，转过头诧异地看向宋涸，以为是听错了，却见宋涸灼灼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便皱起眉，嘀咕道：“什么妈不妈的？我一个大男人……”</p>
这个称呼让沈洲多少有些尴尬，他低下头下意识想抽口烟，夹着香烟往嘴里送的中途想起来根本没点燃，也不能在温泉区抽烟，只得将抬起的手撤回去，放下湿漉漉的烟，双手迟缓地攥起来，没入水中，搁置在大腿两边。</p>
这下再也无心看星星了，感受到一旁的宋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沈洲的身子往下缩了缩，调侃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耳根已经透红一片，缺氧一样透不过气。</p>
宋涸觉得他的耳垂像即将熟透的小果子，看着很可口。</p>
那两颗果子最终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尝到嘴了。</p>
他生在五月份的春末，距离他高考还有一个月左右。</p>
鲜少下厨的沈洲知道自己的厨艺几斤几两，把生日宴的主菜交给家政阿姨解决，退而求其次地亲手给他做了个蛋糕，四寸的草莓小蛋糕。</p>
邀请班上几个要好的同学和班主任参加生日宴是沈洲的意思，西点铺订制的五位数大蛋糕分了个干净，只他俩默契地浅尝辄止，把剩余的胃容量留给那只七歪八扭的小蛋糕。</p>
闭门送客已临近十一点了，沈洲把蛋糕端出来，关灯许愿吹蜡烛的流程一样不少，草莓蛋糕的卖相不佳，但味道不错，不爱吃甜食的宋涸也很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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