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墙滑下，一边喝水，一边数着米拉旋转的圈数。他数到了23。他不清楚自己为什麽要这样做；但至少，他确信了一点——米拉与二号考生同样专业。</p>
他在半分钟里喝掉了整整一瓶水。他按瘪了瓶子，垂下手来。</p>
米拉行了礼，从台阶上走了下去。与此同时，一位工作人员示意何喻之上台。</p>
于是，他提着尤克里里，如同一只幽灵般飘了上去。</p>
在这个时刻，他忘了深呼吸，忘了要为自己、为当下而唱。他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他想穿越到未来；具体地说，是指三分钟以后的时刻。</p>
“开始吧。”一位评委说道。</p>
***</p>
何喻之正在选择性失忆。当然，他也在选择性失聪。他正在选择性地躲藏在一方虚幻的空白里。</p>
“怎麽样？”潘教授笑眯眯地走过来，把何喻之从自我封闭中拽了出来。</p>
“我……”</p>
“没忘词？”</p>
“没。”</p>
“没弹错？”</p>
“没。”</p>
“那就没问题了，别瞎想啊！”潘教授告诫他，“晚上回去吃点好东西，犒劳一下自己！”</p>
何喻之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的一处混声处理成了头声，两处颤音唱得不太自然，响度起伏更是过于平坦。但若只是这样，他还没必要如此失魂落魄——</p>
离开舞台时，他看到一位评委状似不经意地摇了摇头。</p>
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p>
他胡思乱想着，认定自己又要让人失望了。</p>
玻璃幕墙外，天已经全黑。他很想知道雪花有没有找到回家的路。</p>
他得快点回去。</p>
他谢过了潘教授，认真地与他道了别，毕竟以后不用再去他那里天天上课，也不用给他当助教了。何喻之望着他离开了音乐厅，又拿起手机，发现白修辰发过来两个字：</p>
祝贺。</p>
何喻之苦笑着，正思考着该怎麽回複他，忽然注意到旁边路过一群身着西装的人，其中有人提着摄像机，还有人拿着话筒。他们一边对话，一边走到大厅的一角，消失在了何喻之的视野里。</p>
一个可能是记者的人问道：“何先生，请问您为什麽要资助这次的特别招生计划？”</p>
那位何先生答道：“对于我们XR科技来说，回馈社会是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们希望通过与大都会的合作，让有才华、但被社会边缘化的群体也能接受到高等教育。”</p>
等等。何先生？XR科技？ 何喻之顿住脚步，脑中再次嗡鸣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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