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白修辰又要去他家了。何喻之凭借记忆把冰箱里所有的东西过了一遍，却并没有选中什麽理想的食物用以招待他。</p>
何喻之又嗅到了白修辰特有的气味。很淡，并不是那种刻意的香水味，但对他而言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p>
他要想被这种气息包裹。</p>
不过……奇怪，虽然这人喝了酒，但闻起来完全没有酒味。</p>
何喻之闭上双眼，试图压制住胸口的躁动。</p>
等到睁开眼时，他注意到了些许异样。在电梯中强光的照射下，他的视线里産生了些许噪点——或许他依旧没有完全清醒。</p>
他洩气地靠向身后的扶手，望向那两扇鏽蚀的电梯门，用眼神描摹着白修辰模糊的倒影。</p>
九楼到得比他预想中更快。二人沿着走廊来到了903门口。他转向白修辰，正想说点什麽，却听得对方说道：“那我就不进去了——我明早还要带讨论课。”</p>
何喻之胸口有什麽东西沉了下去。他问道：“你不先叫好车再下去吗？”</p>
“在电梯里已经叫过了。”白修辰微笑道，“我只是想确保你平安到家。”</p>
“哦，”何喻之低下头去，“那你……路上注意安全。”</p>
“你也早点休息。”</p>
何喻之站在原地，目送着对方转过身去，消失在了通往电梯厅的拐角处。</p>
就这样告了别。</p>
不……不对。</p>
何喻之咬着唇，被胸口异样的汹涌澎湃沖散了理智。</p>
这不是他预想中的画面。他还有想说的话——只有借着酒劲才能言说的话。</p>
他不能错过这个剎那。</p>
这样想着——不，他可能根本没有多想——他快步沖向电梯厅，从背后抓住了白修辰的手。</p>
“别走。”他低语道。</p>
白修辰侧转了头，温热的气息摩挲着何喻之的面颊。</p>
窗外的雨声、老旧公寓的电流声……剎那间全部都缄默了。</p>
“怎麽了？”白修辰温柔地问道。</p>
何喻之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紧紧握着那只手，仿佛一旦松开，就会迎来永远的分别。</p>
半晌，何喻之说道：“我想告诉你……你是第一个让我有这种感受的人。”</p>
白修辰顿了顿，耳语道：“什麽感受？”</p>
与其说是感受，不如说是欲望。不仅仅是字面意义上的欲望，更是一种追梦的欲望，乃至生存的欲望本身。</p>
何喻之一直以为自己无欲无求；只有这样，他才能安然扮演社会的弃子，才能释怀地迎接生命注定的终点。他本以为可以就这样一路自我麻痹，直到死亡。</p>
但他遇见了白修辰。在某一个剎那，他骤然惊醒，发现自己所谓的生存哲学，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幌子。</p>
是的——他会老，会死。而死后，他什麽都带不走，一切归于虚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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