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追忆似水流年

翌日清晨，寒阳早早起床，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坐着车来到了幼时待过的孤儿院附近！近乡情怯，他并没有走的特别快，他怕等他走到了那条街，却发现那个孤儿院早就不在了！ 可能也是老天也不愿他太过失望！走到了熟悉的街口，星辉孤儿院几个大字历历在目！太好了！都还在！寒阳推门就要进去！被门口的大爷高声打断“哎！你这个人，你干什么的，二话不说就往里闯，你先站住！” 大爷伸胳膊拦住了他，一脸不悦。 寒阳停下！刚才有些激动，忘了门口还有人，说“你好，我来找人，请问黄月织院长还在吗？我是她的旧识”！ “什么黄月织，李月织的，不认识，我们这只有一个赵院长！”大爷不假思索的答道。 那可不可以叫一下你们赵院长，我想捐助一些钱给贵院，我之前是这里的孩子！之前我在的时候是一位黄院长任职！ “哦！没问题，你请进，我去帮你联系一下具体的接待人员！”那大爷一听是来送钱的，高兴的拉着寒阳进去，热情不已！ “哎，这位先生，你真是大善人，从这出去的人不少，可还愿意回来帮园里掏钱的不多！多数出去的都不愿意让这个院子的一切再跟他们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大爷边说边感慨！ 还是原来的院子布局，很快就来到了院长办公室！进去一看，迎面走来的是个男人，穿的一丝不苟，面容却是很是和善。边说边伸手握住寒阳的手说“不知先生贵姓，我是这家孤儿院的院长赵西川。”热情不减的拉着寒阳坐下，给他递了一杯茶。 赵院长，幸会，我叫寒阳，哦，我以前在园里的时候叫潘旭。之前是一位黄月织院长在职！ 知道，黄院长，我知道，她在两年前已经调走了。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想着能见黄院长一面，不过，也没什么，”说着寒阳拿出一张银行卡双手递交给赵院长说“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院长笑纳” 赵院长嘴上说着推脱不收的话手上已经接过了卡片放在桌子上！ 赵院长，我想打听一下，之前院里有个叫谢丽和郑明的两个和我差不多一般大的人现在在哪里！ 你稍等一下，我这个需要给你查一下。说着赵院长打开电脑查了片刻，就说道“你说的这两个人在五年前就被人领走了” “被谁领走的？是一起领走的，还是被人分别领走的？”寒阳急促的问。 这个时间有点长，只知道是被人分别领走的！领走郑明的是个男人，领走谢丽的是个女人。一个是上海人，一个是苏州人！ 寒阳其实也做好了三人注定分别的心理准备，只是真的体验到了心里还是觉得一阵空落落的。 走出了孤儿院，寒阳只觉得好似有冷风透衣而入，院长不在了，伙伴也没了踪迹！和他有关的一切都消失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寒阳租了一个专车，让司机送他去叫一个普河的村子！司机听后一愣说“普河村，这个村早就拆迁了，人都搬走了！现在那个地方是个大型的商超加游乐园！” “先生是找人！”司机有些不确定！ 那，村里的房子都没了是吗？ 是啊，早就拆的一毛不剩了！ 普灵河还在吗？ 哦，普灵河还在，那是个大河，当然在。 那你载我去普灵河吧，离拆迁的那个村子地址越近越好！ 好的，先生你坐好，一会就到。 坐在车里寒阳没了笑容，心里像是结了冰。没想到连当初和大爸住的村子都没了，人也全都不见了。 当年大爸在冬天的河边捡到了他，把他抱回了家，后来从大爸的描述得知，因为大爸是男人，也没结婚不知该怎么养活自己，急的不行，抱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自己团团转。 还是村里的一个生过好几个孩子的大娘看到了，接过自己找到还在哺乳期的儿媳妇，给喂了一顿，才算是止住了哭。 大爸一个老光棍，没钱没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用他当年的话，他恨不得自己马上变成一头奶牛天天喂自己！还好村里人心善，人心质朴，知道了大爸的情况，那些有奶的女人们都会主动轮着来喂寒阳，只不过毕竟大爸是男人，总有些不方便，也不是每年360天都有奶娘准时准点来投喂。 大爸没钱买奶粉，又不能天天抱着寒阳找奶娘，也是被逼急了，大爸爸居然去集市买了一头奶羊，一头奶牛回来！ 大爸常说起这个就一脸歉疚的望着寒阳，说“山娃子，你大爸不是个有钱的男人，让你跟我一起确实受苦了”每当如此大爸就一脸的落寞！ 寒阳能长大是靠村里的每个好心的奶娘和那头羊还有那头牛！村里人都说“潘旭这孩子能长大是全村人的功劳和光荣！” 他们没说错，他的这条命来的太不容易，活的很珍贵，他不是一个人在活着，他的命也从来不是他一个人的！他想死都不敢自己做决定！之后的岁月不管有多苦，不管命运在他身上刻下多么惨烈的故事，他都从来没有想过要轻易的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怕，他怕他太过武断草率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到了地府见了大爸，见了用尽自己所有生命被他一口一口吸干了奶汁慢慢老去的他的羊妈妈和牛妈妈，不敢面对他们的注视。 村里人纯真质朴，在他长大的那些岁月里，他总是被爱包围，今天东头送来一盆面，明天西头端来一碗肉，后天南头又提来一篮子菜！北头老头给他塞一兜子糖果和瓜子花生！他曾经怨恨那对抛弃了他的那对狗男女，在他心里从来不认为他们两个当得起父母二字。可他也时常感恩那些为了让他健康长大辛苦付出的所有人！ 记得他渐渐长大，大爸年岁也渐长！村里人建议让大爸找个女人来照顾这一家老小！也曾经有女人上门相看，但大多看到有寒阳这么个拖油瓶，转头就走，愿意留下来的也是有孩子的，后来有个年龄比大爸还要大个七八岁的离婚女人带着一个女孩说愿意在家照顾他们！可是她只知道伸手要钱给她女儿买买买！偶尔想起了寒阳会象征性的给他买个糖葫芦就没下文了！ 寒阳只觉得自己是大爸的拖累，害的他一直找不到老婆！所以那个女人怎么对他，他都选择了忍耐。想着她只要好好过日子就好！ 结果，那女人见寒阳怎么对他他都不吭声，越发的肆无忌惮，还怂恿她的女儿打自己，一次比一次过分！于是寒阳就挑了一个大爸回家的日子故意让那女孩打自己，大爸看到后怒不可遏，把他们母女请出了家门。 再也没有想过找女人的事，也是他后来从别人口中听过有一个长的不错也没带孩子的女人跟大爸商量，让大爸把自己送走，她就跟大爸结婚，然后生了他们自己的孩子好好过生活，可大爸没同意，并且在村里放出话，他就是一辈子不结婚，不知女人啥滋味，也绝不放弃他的山娃子。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女人上门了！ 先生，你说的普灵河到了，这个地方就是离原来的普河村最近的河段！你看在这下车行不？司机不知何时已经停下车。 车外面就是一条波光粼粼的长河，寒阳下了车，给了钱，站在河边目光婆娑，散的找不到焦点。确切的说他的心散到了这条长河的边边角角。这条河记录着他的出生，也见证了大爸的消亡。他被人丢弃在这条河的河边，大爸的骨灰被他挥手撒在了河里。 他永远也忘不了，三年级的下学期，他像往常一样拿着三好学生，优秀班长、全校第一的各种奖状，飞奔着向家跑，想把奖状和荣誉证书全都塞满大爸的怀抱。快到家门口，发现很多人聚在自己家的小院里！神色仓皇，他不明所以的挤了进去，看到浑身是血的大爸被人用担架抬着放在了院子里。人们看到了寒阳，一个嬷嬷惊叫着拉起他的手把他拽到大爸身边说“冬生阿，你家山娃子回来了，你不是说有话讲的嘛，你想说啥快说吧！”说着也是大把大把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 寒阳只觉得灵魂它不受控制的抽离了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又呆滞。直到大爸费力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的大脑才有了意识，恢复了感觉。 “想着你都三年级了，你说学校里在学英语，我看你没有别的辅助工具学的很吃力，爸爸就想上山去找点名贵的药材拿到城里去卖，等卖了钱给你买城里孩子都在用的英语机，我家山娃子从小就学习这么好将来是个成才成栋的好苗子，没想到年岁大了，身手没有以前那么敏捷了，从高处摔了下来。”大爸爸说完这许多话好似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气息不稳，再也没有缓过来。正要再说，院子外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一队白大褂的医生扒开了人群就要把大爸爸抬车上，可大爸爸挥了挥手！用力抓住寒阳的手说“将来不论怎样，你都要好好的珍惜你自己的这条命，记住他的来之不易！你……”大爸还没说完就被医生不由分说的抬上了救护车！救护车闪着灯，鸣着笛消失在寒阳的视线里。 寒阳像个木偶一样被村长提着上了他的车，追去了医院，一路上车声轰鸣，医院里人声鼎沸，他都无知无觉。他像是被自己设置了自我隔离权限，隔离了他与全世界接触沟通的权利！ 直到手术室门打开，医生那一句“抱歉，我们尽力了”。寒阳轰然倒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等他转醒过来也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身边是村长和当初抱着他去找人生第一口奶的那个申大娘申奶奶。 小旭啊，我可怜的孩子，这天杀的老天爷，你说它就怎么这么不长眼睛啊！多么好的东生汉子，多么聪明乖巧的山娃子，老天爷他咋就不让好人有好报啊。 “好了，他申奶，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村长说着伸手拉开了抱着寒阳哭的伤心欲绝的老太太！ “潘旭啊，你爸他没了，这是谁也没料到的事，村长想问问你，以后你想怎么生活？” “什么怎么生活，冬生他也是个没兄没弟的老光棍，家里也是个没人的，现在连冬生也不在了，你让这孩子去哪？”申奶奶听见村长的话激动的站了起来！ 你别激动，他申奶，我没别的意思，我这是在为潘旭的以后做考虑。想问问这孩子他自己的意见！ 潘旭一个孩子，还有冬生老弟的身后事，哎！村长也是一声长叹！ 最后经全村商量决定，大家一起凑钱把大爸的身后事给办了，也是因为寒阳的坚持，没花钱买墓地，也没有花钱大操大办丧事，拉去火化以后，寒阳亲自把骨灰撒在了屋后头的普灵河里，因为大爸说过，他这辈子是个没本事的，一辈子被困在山窝里，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世面，想看看这大千世界估计要等到他的山娃子将来活的有出息，带他去看看！ 这条河不止经流了这一个地方，他蜿蜒曲折流向了更远的地方！寒阳只希望他的大爸爸能随着河流看看他没看过的更远的地方！ 后来的后来他就被送进了孤儿院。后来的后来就发生了一系列他不曾想过的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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