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焦庄户村先锋营临时驻地-- “老朱、老朱--,我来看老弟你啦!”谢营长人还没进门,那叫驴似的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你大老谢来就来吧,在外边瞎叫唤啥?!”正伏在炕桌上写战报的朱旭头都没抬回应道。 “这哪成?这一亩三分地你是‘地头蛇’,我得守你这的规矩呀。”门帘一挑,谢营长拎着两小坛儿烧酒走了进来,“昨晚上多有得罪,今天特意代表老丁给你和老胡赔不是。”说着谢营长就把两小坛儿酒扔在了炕上。 “都是为了工作,谈不上得罪。”朱旭斜了一眼那两坛小的出奇的烧酒说道,“老丁咋没来?” “他脸皮薄、还有点儿抹不开面子。”谢营长嘿嘿一笑,露出来两排焦黄焦黄的大板儿牙。 “脸皮薄--,那是人家知识分子应有的气节。哪像你大老谢:整天没脸没皮的。” “要脸皮有啥用,能当吃还是能当喝?!还是能把鬼子打败啦?!我看他们这帮人就是矫情。”谢方并不在乎朱旭的调侃,他把头凑到了炕桌上。 “哟嗬,几天不见,长本事了:敢一个人写战报了!这应该是老胡的活儿呀!哎--老胡呢?”谢方的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没发现胡教导员。 “我们的临时驻地一大摊子事儿,老胡一大早就回去了,这活儿就得我来了。”朱旭放下手里的笔笑着解释道。 “就你那比胡萝卜还粗的手指头还能写出啥好字来?别丢人现眼了,我看这事儿还是交给东升同志算了。”说着谢营长的屁股往土炕上一蹭、三两下就蹭到了炕桌前,他仔细的端详起朱旭的战报来。 “可以呀、老朱,这些年跟赵医生在一起没少受赵医生的熏陶--这狗爬式的蚂蚁爪子也改头换面、聚拢成堆儿了!”谢营长看着朱旭那一手工整的仿宋体字不禁感叹道,“这他娘的还是我认识的朱大炮吗?”说话间谢方还煞有介事地揉揉自己的眼睛。 “少扯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朱旭笑骂着把桌上的东西归拢在一起。 “欸--‘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呀!”谢营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前些日子那一场仗打下来,全营愣是连一挺像样的机枪都没有!全他娘的是汉阳造、辽十三和三八大盖儿。这要是再遇上小鬼子可咋整啊?!” “你老谢想咋着?”朱旭瞄了一眼炕上那两小坛子烧酒问道。 “我想咋着?!我想端掉别庄据点、弄两挺九二式重机枪玩玩,可老弟你捷足先登了,我没辙呀。”说着谢营长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不是给了你四挺歪把子机枪了吗?还不知足?!”朱旭瞥了一眼谢营长说道。 “ 老朱、那四挺歪把子是我们营一个连给老弟你打短工挣来的,老弟这次我要你出于战友情、支持我一下!”说完谢营长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搓动着。 “我的谢大营长、我的谢老哥,你去咱军分区打听打听去--谁能扛三个小时的‘大个儿’就能得到四挺歪把子机枪、七千发子弹、三箱手榴弹和三十支三八大盖儿。我可不是蒋光头--愿意做你的‘运输大队长’!”朱旭一听火就上来了,大声质问道。 “老朱、民兵都用上中正式啦!我一个堂堂的营级正规部队总不能比民兵还次吧?!”谢营长的嗓门也逐渐高了起来。 “民兵咋了?人家拿枪保卫的可是咱们的后方医院,你一个大男人还能跟三岁小孩儿抢食吃!?”朱旭惊诧地望着谢营长反驳道。 “那老弟你说,我该咋办?一个营四五百号人总不能连个趁手的家伙都没有啊!打狼手里还得有根麻秸杆儿呢!”谢方气哼哼的坐在朱旭对面争辩道。 “上次战斗的缴获呢?”!朱旭盯着谢方问道。 “别提了--上次打完仗你脚底抹油溜了,没两天、团长就来了。没找到你、把气全撒在我头上啦--生生的从我这要走了三百条枪、五千发子弹。我这才是狗咬尿泡、空欢喜一场!”说完,谢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你没跟团长争一争?”朱旭不可置信的看着谢营长。 “争啥呀争,就咱团长那张嘴、我十个谢方绑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哇!张嘴就是‘军分区部队三个人才有一条枪、四五发子弹,打完三枪就得上去拼刺刀。你谢大麻子都人手一支枪、二十发子弹了。要支援一下兄弟部队。’就这样,老子的枪、子弹没啦!”说完谢方两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真没想到、你大佬谢也有吃亏的时候。”朱旭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团长还能从你小子身上刮下油来!团长就没给你点儿好处?”朱旭怀疑的望着谢营长。 “给了,团长给了我三百双布鞋。”谢营长的脸垮得比苦瓜还难看。 “这倒也不错,省得你那一个营老当‘赤脚大仙’。”朱旭扑嗤一声笑了,他调侃谢营长道。 “朱大炮、你他娘的少跟我这冷笑热哈哈--你要稀罕,这三百双鞋给你;你给老子凑三百条枪、五千发子弹。”谢方翻了一眼朱旭,气呼呼的说道。 “你谢大麻子想啥呢!?团长把刀割在你身上那是你倒霉,团长抢我的缴获时我跟谁说来着!”朱旭大眼珠子一瞪回怼道。 “那你说我咋办?要不,你先给我三挺歪把子使使!”谢营长把满是期待的目光投在了朱旭的脸上。 “不行,绝对不行!咱们上级不允许私下武器相授,再说我这歪把子也不多。”朱旭一口回绝道,“再想想别的法子!” “别的法子!?哪有重机枪和歪把子呀?”谢营长嘬着嘴寻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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