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什么老鼠，而是一只手。凌霰的手……</p>
周浔安听到女孩尖叫，立刻上楼。眼前的一幕让他惊惧不已。</p>
就在这时，楼底响起一阵脚步声——短促、有力、急切。</p>
这栋楼临近拆迁，住户早已搬空，凌霰曾开玩笑说自己是钉子户，此时此刻，不该有人上来。</p>
周浔安脑海里闪过一些案件分析片段，有些凶手作案后会折返现场打扫证据。</p>
他顿觉不妙，一把将瘫软在地的女孩抱起，飞奔上楼。</p>
楼顶空旷寂静，时间凝滞。远处金乌坠西，云霞似血，只一会儿，光线陨没，夜幕降临，晚风穿耳过，没有一点温度。</p>
头顶喘息声粗重，凌霜嘴巴被他紧捂着，没法说话，泪水不断落在他的手背上。</p>
周浔安回神，松开她，女孩缓缓瘫坐在地，抱膝呜咽：“周浔安，我哥他……他……”她说不出那个死字。</p>
“别怕，警察马上来。”他蹲下，轻拍她后背，似在安慰，又像旁的，声音很轻，像是一串断线的鱼漂，她闻声抬头，终究没能看清那张脸。</p>
梦境后半段，破碎错乱，许多人上来围观拉扯，白色裹尸袋、黄色警戒线、黑色相机……</p>
躺在血泊里的尸体，渐渐变成周浔安还有她自己。</p>
噩梦被一声惊雷打断——</p>
“哈……哈……”凌霜掀开眼皮，大口喘气，窗外暴雨倾盆，屋内绿光萦绕。</p>
近半分钟时间，她才勉强将神智拉回现实，心悸未退，身体处在短暂的“鬼压床”状态，脚趾和手掌微微发麻，胳膊和腿均不能动弹。</p>
屋内冷气不甚凉快，后背被汗水浸透，嗓子干疼灼烧，她自嘲般地想，现在她不是尸体，而是一尾搁浅的鲶鱼。</p>
凌霜努力挣脱那种无力感，强撑着坐起来，拍亮灯。</p>
闹钟“滴答”作响，刚刚那一觉，她仅睡了五十分钟。而在那短暂的梦境里，她仿佛过完了一生一世。</p>
柜子上放着一个粉色纸盒，她眼睫低垂，指尖探上去，触摸那粗糙纹理，低声问：“哥，浔安哥，你们在那边，过得好吗？”</p>
无人应答，窗外雨势滂沱，雷声愈演愈烈。</p>
闪电几乎在房顶炸开，她关掉空调，起身去往客厅。</p>
疲惫和饥饿是连轴转的常见后遗症。她蹲在沙发旁一阵翻找，终于在一堆杂物中间捞出个大箱子，那是她网购的速食。</p>
做刑警三年，她从不挑食。一罐冷粥下肚，体力恢复三五分，心情也趋于平静。</p>
她丢掉金属罐，去卫生间冲澡，热水让思绪重新变得清晰。</p>
脑海里不断浮现早上接的那起案子：死者是一名女孩，身份未确定，死亡时间为三天前，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初步尸检显示女孩下.体撕裂，存在多处开放性伤口，死前有被侵犯过，基本可以确定凶手为男性，且个子很高。</p>
案发地在南城大学西侧一处工地，人迹罕至，没有监控，也没有找到目击者。</p>
现场没有找到死者任何衣物，诡异的是，凶手带走女孩衣物，却给她精心化了妆。</p>
为什么要在死后给她化妆？心生愧疚？自以为是杰作？</p>
化妆品是凶手带来的还是死者自己的？早有预谋亦或临时起意？</p>
凌霜带着一堆问题艰难入眠。</p>
*</p>
早上五点，手机在枕头上震动，她在三秒内翻身，摁下接通键。</p>
“凌队！有情况！找到目击证人了。”</p>
“地址发来。”凌霜一跃而起，摔门下楼。</p>
大雨已停，路面积水严重。二手桑塔纳泡过水，怎么也打不着火，赵小光要来接她势必浪费不少时间。</p>
凌霜低骂一句，急步往小巷外跑。</p>
这个时间点，路上几乎没人，车子难打。</p>
巷口停着一辆白色路虎，大灯映亮大半个街道。她路过，又退回来，低头敲响车窗。</p>
黑色玻璃降下一道缝，浓烈的香水味从车里溢出——胡椒、薰衣草、鼠尾草、皮革混合烟草。前调强势，后调邪气，这人看上去不好惹。</p>
不过，既然已经惹了，她就不带怕的。</p>
车里放着歌，悲伤压抑的曲调——《Behind blue eyes》</p>
“有事？”男人嗓音低沉悦耳，只可惜语气拒人千里之外。</p>
凌霜眉梢一挑，觉得这会儿面子不重要：“我想打车。”</p>
“抱歉，不接客。”说完，他冷淡合上车窗。</p>
新鲜空气被阻在外，女孩说话声也变得沉闷：“有急事，请您帮忙。”</p>
男人启动车子，准备离开，忽然见女孩将证件拍在风挡玻璃上，“警察，需要你协助调查一起案子。”</p>
凌霜，南城市公安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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