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发生时，方女士和老祝把我护在了身下，我第一次听见方女士那么尖利的喊声。</p>
声嘶力竭。</p>
“乔乔，往前跑……往前跑！”</p>
我被他们用力推了出去，心口的伤在奔跑中痊愈，前方是出口，我看见了逃生通道。</p>
有人在尽头等我。</p>
妈妈，我跑出去了。</p>
116</p>
所有的力气重新回到我的身体，我挣扎着勾动手指，触碰到一片柔软的肌肤，像是裴问青的脸。</p>
我慢慢放下手，在摸到凸起的骨节时，总算能确定那是裴问青的手，于是屈起手指，勾住了他的。</p>
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我缓缓撑起眼皮，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色。</p>
房间里没有开灯，醒来的时间应该是深夜。</p>
身体重新受到掌控的滋味让我由衷感到舒适，我试着指挥自己撑起身体，然而躺的太久，行动还是很困难。</p>
椅子跌倒在地发出重响，牵住的手忽地离开我，裴问青在我的床边，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喊道：“叙乔……叙乔？”</p>
我比较想让他开灯，但是他现在这个激动到语无伦次的模样明显需要我安抚。</p>
不然兴奋过度怎么办。</p>
我试着张口发出一点声音，无奈太久没用声带，死活发不出声音。</p>
裴问青重新来到我的身边，牵住了我的手：“不着急，暂时说不出来话没关系，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p>
我躺太久，现在清醒过来，身体机能在逐渐复苏，和说话这件事已经杠上了。</p>
我就不信今天这句问好我说不出来。</p>
裴问青牵着我的手，反过来忍下激动的心情安慰我：“没事，不用这么着急的。”</p>
我摇摇头，终于张口发出嘶哑磕绊，发音也不标准的话。</p>
“裴、问、青。”</p>
我一字一句喊他，说道：“好、久、不、见。”</p>
“晚、上、好。”</p>
他牵着我的手猛地用力，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匆匆放开我的手。</p>
过了良久，他才发出一声抽泣，带着笑，学着我的说话停顿，对我道：“好、久、不、见。”</p>
哎呀，还给他感动哭了。</p>
怪不好意思的。</p>
他一直握着我的手，房间里昏暗，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好继续慢慢说：“你、怎、么、不、开、灯？”</p>
裴问青没有说话，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激动里，我想了一会儿，应该是他不愿意让我看见他眼眶通红掉眼泪的样子。</p>
我和他都认识多少年了，又不是没见过他哭，这么害羞干嘛。</p>
和他比起来，我这个躺在床上的病人才比较难看吧，开颅手术要剃头发，我都不知道我的脑袋现在这么样了。</p>
现在照镜子应该不会出现幻觉了，毕竟脑子已经治好了。</p>
“又、没、有、关、系，你、哭、的、样、子、我、都、见、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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