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算。” 樊安林一咬牙,硬着头皮应下来。 他还是相信阿姐的话,眼下的情形更是证实了阿姐所言不差。 他跪在老僧面前的蒲团上,拿起桌上的竹签筒便开始摇。 他心不在焉摇着,心里只想着这不过是个流程,快些摇完快些给钱,他快些解惑自己也可快些回去,不能让阿姐发现了。 老僧看出他的意图,及时提醒,“小施主,专心些。” 经老僧这么一说,樊安林这才逐渐心无旁骛起来,认真摇出一根签。 只听啪嗒一声,竹签清脆的落地,樊安林忙睁眼捡起一瞧,上面写着中下签。 他心里一咯噔,面上不自然起来: 完了,这老僧要多问我要银子了! 他当下只有这一个想法,没注意老僧面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 樊安林将竹签递给老僧,“大师,您能说说为何我是中下签吗?” 老僧拿起竹签,细细端详,“小施主命运坎坷啊。” “何以见得?” 樊安林才不信,他现在活得非常好。 “只能说造化弄人。” “我只信福祸由人。”樊安林不想听他继续胡扯,他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那大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老僧闭上了双眼,与他一拜,“身不由己,造化弄人。” 说罢老僧不再言语,似睡着一般,无论樊安林怎么唤他,他都不理。 樊安林不由得气恼,但还是给了十两银子。 他这一趟不仅没知道想知道的,还多了一件自己的。 实际上他求的是姻缘。 他暗叹一声,觉得许是自己的姻缘不太好。 待樊安林走后,老僧睁开眼,伸手在面前一摊,道:“施主,听了许久,也该出来了。” 樊安淮闻声出现,走上前不卑不亢的双手合十对老僧一拜:“大师恕罪。” “施主也算一卦吧。”老僧把樊安林用过的竹筒推到樊安淮面前。 樊安淮没多说,拿起便摇。 他的速度比樊安林的快些,一会儿功夫便听到那声清脆的声响。 他睁眼,拾起来瞧,是下下签。 他的眉头即刻便拧在一起,怎么都化不开。 老僧依旧笑呵呵的,“看来施主想求的事不太好啊。” 他接过樊安淮递过来的签,只看一眼便放下。 “还是贫僧先前说的那句话,若施主还想问其他的,恕贫僧不能多言。” 樊安淮本就沉默,听罢也未说一个字,只起身离开。 樊安淮离开后老僧着手收拾着桌面,似自言自语,声音苍老而有力,“施主,还需贫僧再请才肯出来吗?” 话音刚落,远处的脚步声便响起。 “早听闻灵珑寺里有位得道高僧,不渡世人不渡己,只渡有缘人。”来人向老僧走来,自顾自说着。 “但也听闻,这位高僧有得一手仿若天地主宰的算卦,一般人重金也求不得高僧一算。只有有缘人,便是乞丐也会给他算上一卦。” “施主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来找贫僧?”老僧不紧不慢道。 “我来便是不信命,想来看看老天给的命到底怎样,我若不喜便要逆天改命。”那人像是来过多次一般,熟练的坐在蒲团上,名贵的衣衫被溅起的泥点弄脏也毫不在意。 老僧呵呵一笑,“施主有怎知晓逆天改的命不是命运的安排呢?” “施主,您或许没听过另一句。”老僧拈着佛珠,微微低头。 “哦?大师不妨说说看。” “贫僧从不给皇室算卦。”老僧坦然自若,“宁死不算。” 老僧闭眼,下了逐客令,“三皇子请回吧。”说罢老僧嘴里念起佛经。 张尘冉站起身,看着眼前无动于衷的人,淡淡道:“梵无大师,望您在日后,还能如今日这般,不徐不疾。” 前面最先离开的樊安林正蹑手蹑脚的进房门,确定兄长还在时才放下心,轻轻走到一旁坐下,等着他们醒来去吃斋饭。 而背过身的樊安淮,此刻的眼睛明亮的不像话。 樊安淮硬是一动不动的躺了一柱香,这才装作刚睡醒的模样打个哈欠,还不忘调侃樊安林一句,“你不是起不来的吗?怎么没睡一会儿?” 樊安林也与他打马虎眼,嘻嘻一笑:“醒了便睡不着了。”实则他现在慌的很。 樊安淮自然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懒得与他在这里打擂台,直言要喊樊灵溪起来,一同去主殿听小师傅们诵读经文。 虽不如念空大师,但听一听也是好的。 兄妹三人一直听到午时用膳。 三人卯时到,直至现在也有三个时辰,早已饥肠辘辘,即便是毫无油水的素斋饭也吃的很香。 吃过午饭,樊灵溪只说要自己出去一趟,不叫人跟着。 另一边的梵无大师手里的动作一顿,内心失笑。 他从未想过今日自己这地方还能这么热闹,很久没有一连来这么多人了。 樊灵溪也来了,却是梗着脖子在院门前不停的踌躇,抬了几次脚都没迈进去。 “小施主,若是心不诚,便是求过也无用。” “大师就如此肯定我的心不诚吗?”樊灵溪让梵无大师的话一激,待自己反应过来时人已站在大师面前。 梵无大师问道:“那小施主不妨告诉贫僧,想求什么?” “我…”樊灵溪难得的脸红起来。 她也是个小女娃,对自己未来的夫君多少都有些期许,所以她想来问问姻缘。 只是她半天不说,梵无大师了然,拿出三枚铜钱,“那便是姻缘了。” 说罢大师的手已动起来,认真替她算卦。 她看着大师手里不停的变换着自己看不懂的手势,嘴里还念念有词。 大师缓缓停下手里的事,斟酌一会儿道:“小施主的姻缘还算不错,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一劫。” 樊灵溪也跟着紧张起来,忙问:“何劫?” 大师只说了四个字,“一念之误。” “可有解?” 大师摇了摇头,“此劫如何全凭小施主如何抉择,贫僧无解。” 樊灵溪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直至回到禅房她还在想这件事。 她以为大师说的劫可能是孟舒羽,毕竟自己年前才拒绝了他。 可这有何可误? 她心里明镜似的,十分清楚孟舒羽绝非良配,二人也万不能成亲的。 总不能是吴宥辞吧?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忙掐断思绪,觉得自己胡思乱想的没边了。 直到申时,樊灵溪被兄长喊出去后才不想这件事。 兄妹三人一同在殿内跪了三炷香,总算拿到念空大师的经文。 马不停蹄回到将军府时便已月儿高挂,用过晚膳直接洗漱就寝。后面的日子还有的忙,三人便谁都没把梵无大师的话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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