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阿爸的孩子?”</p>
“这?个还不?能确定,要做完亲子鉴定才能知道。”</p>
周明坤这?句话?说完,屋里好一阵没有声音,月光也静止在窗台上,昏暗的卧室,只能看见女孩坐在床上,慢慢抱住膝盖,声音恍惚,轻不?可?闻:“我刚才……做了和之前一样的梦,梦见我并没有把妈妈带出来,她?又被抓了回去,又被打断一回腿……”</p>
她?将?脸埋进膝里,先是?浅浅呜咽,由?小到大,短促到悠长,直至放声痛哭,满屋都是?她?畅快又悲鸣的嚎啕哭声。</p>
身?处其?中,周明坤整个人都陷入这?场潮湿又绵长的钝痛中,摸索着坐到床上,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膝盖和手背,迫切地想为她?做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缓解她?的痛苦。</p>
“想见妈妈吗?”</p>
她?抬头,泪水糊满了一张小脸,泪光盈盈地望着他,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可?怜,又委屈又伤心,摇头说:“她?不?会想见我的……”</p>
没有人终于?出了黑臭的下水道之后,还想回去看一眼的。</p>
“她?不?会见我的……”</p>
周明坤再?也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阿遥,你很厉害,是?你将?她?救出来的,你亲自将?她?带出来的。”</p>
“你已?经完成了自己二十年来最伟大的宏愿,不?论她?认不?认你,你都已?经是?一个非常伟大、令人敬佩的人物。”</p>
云遥趴在男人宽阔的肩头,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沉默了很长时间,默默流着泪。</p>
不?知道妈妈现在在做什么,她?也在看月亮吗?</p>
第69章 亲子鉴定</p>
云遥没心情吃晚饭, 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但也?不想回屋睡觉,潜意识里, 她有些害怕再做同样的梦。</p>
周明坤和朱世春边喝酒边吃菜, 聊他们回大坝山救二小姐的?事,聊一些朱世春在工地的?情况。云遥脱了拖鞋,双脚放到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抱膝坐着, 听他们聊天, 不知?何时, 又睡了过去。</p>
周明坤挂了第二天上午的内科,上午带着云遥去医院检查,发现?她肺部有淤血,医生开点药, 就让他们走了。</p>
下午,杨川来电话说余阿爸醒了, 对云遥说, 她要是想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可以过去问问。</p>
“亲子鉴定做了吗?”杨川问。</p>
“上午刚送过去。”</p>
“我刚和值班的?同事说了,你要是想问, 随时可以去医院。”</p>
挂了电话, 云遥就一直闷坐在床上, 脑中?闪过很多片段。</p>
小时候阿爸对她非打即骂, 急言令色;阿爸打完了, 奶奶给她抹药, 温声重复讲阿爸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多不容易,送她上学是多大的?恩情, 叮嘱她一定要孝顺;以及从?未谋面过的?亲生母亲……</p>
云遥一直以为,阿爸讨厌她是因为和村里人一样?重男轻女,讨厌她女孩子的?身份。其实,是因为她不是他的?孩子?</p>
那又为什?么要养着她?</p>
奶奶和邻居都说亲生母亲是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的?,这证明亲生母亲怀她的?时候已经和阿爸结婚,既然不能?接受她是其他男人的?孩子,那一开始为什?么要同意生下来她呢?</p>
云遥满头雾水,又想的?头疼,这时候,听见门口响起敲门声。</p>
卧室外的?双扇门打开,里面的?小门没关,周明坤站在休息间?里看见她眉眼的?疲惫,走进去问:“还在愁么?”</p>
云遥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我阿爸醒了,杨川问我要不要去问问。”</p>
“去吗?”</p>
“等结果出?来了吧。”</p>
这事要她自己做主,周明坤没多言,“方警官来了,给你送东西。”</p>
云遥带到大坝山的?课本和卷子还在车上放着,上午方营到队里述职,盹儿都没打,下午就赶紧给她送过来了。</p>
云遥出?去看见摆在客厅桌上的?资料,对方营说:“不用这么急。”</p>
“那不行,快高考了,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你复习。”</p>
他笑得不怀好意,云遥无奈笑笑。</p>
方营送完就要走,周明坤留他歇歇脚,问问他们离开之后家里的?情况。</p>
方营不是周大哥,没有什?么舍不舍得,心不心疼,他也?觉得周明坤该知?道。</p>
那晚,周村村民举着火把?围在周家院门外,周阿爸在屋里大发雷霆,直呼要打死这个不孝子,可不孝子早跑了,他现?在就是脚踩风火轮,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回来。</p>
周阿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拉着大儿子说这可怎么办,会不会出?事啊,那可是原始森林,怎么能?往那里跑。</p>
他们就是再担心,再牵挂,也?大门紧锁不敢开。</p>
家里还有娃儿弱妇,万一那些人失了理智,对孩子妇女动手怎么办?</p>
但一直龟缩着也?不是办法,媳妇孩子担惊受怕,睡不了觉,周大哥拉着阿爸到门口,同族长谈判。</p>
族长问他:“家里出?了这样?的?逆子,你打算怎么办?”</p>
“断绝关系!踢出?族谱!今后再不能?回到我周家!”周阿爸怒意汹涌,涛声洪亮,“我周家没有这样?的?不孝子!”</p>
“好!”族长坐在门外,拊掌喝彩。</p>
双方又谈了几个条件,妥当之后,洞开大门,方营等人握着枪,紧张守在门内的?墙边。</p>
族里负责文书的?先生很快写好断绝关系的?证明书,在全族,乃至全村人的?亲眼见证下,周阿爸和周大哥割破掌心,歃血保证,再在签名上摁血印,才算了结这场闹戏。</p>
方营问周明坤:“你家里人给你说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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