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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破

“驾、驾……” 裴焕骑马入京那日,风雪已停,阳光和煦。 京畿门前,裴嗣音身着一袭红色大氅,鲜红耀眼,她身后跟着的是宫音。 “吁!” 裴焕勒马停下,他翻身下马,牵着马绳走到裴嗣音面前。 裴嗣音是听说了裴焕深夜骑马离京的事,又听宫音说裴焕今日回京,所以裴嗣音今日是特意来京畿门前接裴焕的。 裴嗣音对裴焕行了一礼,“大哥!” 裴焕笑道:“嗣音,这些虚礼就免了吧,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裴嗣音抿唇一笑,“好,那我就不见外了。大哥,前些时,我听哥哥说,你离开了裴府,且是不告而别。大哥,你去哪了?” 裴焕本就嫉妒裴子衿,他自是不想实话实说,只撒谎搪塞道:“我离家太久,想爹娘了。所以我回鄞州去祭拜爹娘了。” 裴焕一言却伤透了裴嗣音的心,因为祭拜爹娘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须藏着掖着?而且哪有连夜赶路回家祭拜爹娘的,且还是不告而别。所以裴焕很明显是在撒谎,他并没有对裴嗣音说实话。 裴嗣音和裴焕已有数年不曾相见,所以裴嗣音和裴焕就算是亲兄妹,关系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疏远。 裴嗣音心中轻叹,人心隔肚皮,大哥,我给过你机会了,可惜你不说实话,那就别怪做妹妹的狠心,处处提防你了。 裴嗣音没再继续追问,她只微微点头,笑道:“走吧,咱们回裴府。” “嗯,好!” 裴焕语毕,三人一道离去。 安丘县大街上,白清兰一行人已收拾了包袱准备赶往福州,找福州节度使费砀借兵,一道去柔城援助胡临。 可正当众人路走一半时,一个身穿破烂衣衫的孩童从街道角落窜出,他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拦住白清兰等人的去路。 男童头发凌乱,骨瘦如柴,身上脚上全是深可见骨的伤,伤口处鲜血横流,在男孩的滚爬下,鲜血被他拖了一地。 “汪汪汪……” 被虞珺卿抱在怀里的小白狗一下从虞珺卿怀中跳到地面,摇着尾巴跑到男孩身侧。 虞珺卿看着男童满脸是泪的模样,便认出了他是他们一进安丘县时,和那位老爷爷一起卖蔬菜的小男童,而此刻虞珺卿也确定了这条狗真的是男童家的。 男童挣扎着爬起身跪在白清兰面前,他默不作声的流着泪,给白清兰不断磕头。 男童每磕一头,身上鲜血横流,男童面色惨白,唇瓣发紫。 白清兰不解,“你怎么了?” 男童停止磕头,他弯曲着身体,哽咽着泣不成声,“求求贵人,求求贵人救救我和我爷爷!我爷爷他就要死了!” “你先起来!我带你去医馆!” 男童挣扎着起身,可试了几次他都只觉全身冰冷,下半身好似失去知觉了般起不来。他嘴里咳着血却怯生生解释道:“贵人,我起不来。还有,安丘县没有医馆,只有在街上四处游走的江湖郎中。” 白清兰环顾一周,她的视线停留到一个卖柴火的摊位上,这个卖柴火的摊主是个中年男人,身上瘦可见骨,脸上也瘦到脱相。 白清兰走到摊位边向中年男人询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这附近可有医馆?” 中年男人一脸嫌弃,不耐烦道:“没有没有!这福州只有福州城内有医馆。” 白清兰从袖中拿出一些散碎银子放在摊位上,“那安丘县哪有郎中?” 男人一见银子,两眼放光,冷冰冰的态度直接转为热情,“有的有的,你往前走,前面都是郎中。”男人看了看男童,善意提醒道:“姑娘啊,恕我多嘴,这个男童啊你们还是别管了。你看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活不了多久了。而且安丘县内,三天死一人是常事,早死有人埋,晚死无人埋,所以姑娘啊,你们还是别管他了,毕竟,就算你们今日救了他全家,再过三天他们还是得死的。” 白清兰疑惑,“什么意思?说清楚!” 男人看了看桌上的散碎银子,面色有些为难,白清兰从袖中又拿出一两放在桌上,男人才笑嘻嘻的解释道:“黄菊的女儿施萍算是安丘全县最美的女子,黄菊虽是从郴州来的,但她性格好又乐于助人,所以安丘县大多百姓都和他关系很好。只可惜啊,黄菊的女儿她人虽美但脑子不太好,施萍性格时而开朗活泼时而就疑神疑鬼,她在街上走路时,许多百姓都看见她和空气对话,不仅如此,她还和空气有说有笑。一开始,我们都以为她被鬼上身了,我们还建议黄菊去找个道士给她去去邪,可黄菊却坚持说她女儿既没病也没中邪,只是喜欢异想天开。后来我们就当施萍疯了,安丘一县人遇她如遇瘟神,能避就避。直到承兴四十年,施萍和黄菊大吵了一架后,施萍就离家出走,黄菊在安丘找了五个月都没找到施萍,直至半年后,施萍竟和黄菊又一起出现在大街上。那时的施萍在街上走路时,低眉顺眼,腰背微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而黄菊却满脸慈善,还对施萍好声好气的说话。后来就是承兴四十一年六月,施萍自愿将自己献给海盗,自此下落不明。安丘县大多百姓猜测施萍,她被海盗折磨而死,百姓还说,定是她死后鬼魂杀了海盗,所以海盗不曾来侵扰安丘,但她也因怨气太重而无法投胎,所以魂魄回到安丘,乱杀无辜了。” “我听说施萍和黄菊关系不好,一见面就吵架可是真的?” “那肯定是真的,承兴四十年,黄菊在找回女儿后,对施萍笑时,我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白清兰环视一周,她凑近中年男人,小声询问道:“那你可知,黄菊住哪?” 白清兰语毕时又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摆在桌上,男子见钱眼开,自是喜盈盈的开口,“这条街一直往前,到路尽头右拐就是黄菊家。只不过她家里已成了一片废墟。” 白清兰直起身,刚走到众人面前时,只见小男孩已倒地不起,白清兰蹲下身去探了探小男孩的鼻息,去发现他已经咳血而死。 白清兰轻叹,她对邵怀澈小声道:“邵怀澈,你派两个人将这男童好生安葬后,再带着你的人在暗中盯着这男子,如有鬼鬼祟祟的人来向男子打探消息亦或是黄菊亲自来,只要他们一出现你就将他们制服,将他们带到我面前。”白清兰还看向佘砚,“黄菊是前辈,武功在宗师,我怕怀澈一人制服不了她。所以义父,你从旁协助邵怀澈。” 佘砚微微点头,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闺女放心,我定完成任务。” 白清兰眸光微沉,“邵怀澈,你和黄菊是亲人,所以若她今日真的现身,而你又敢偏袒她,那日后,你我就不再是师徒。” 邵怀澈犹豫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师傅,你要杀他吗?” “我不会杀她,怀澈,我今日所做之事,只是想探破这安丘鬼神之案,因为我从来都不信,这世间有鬼神一说。” “所以师傅,你怀疑是黄姨在装神弄鬼。” “不确定!”白清兰微微一笑,“怀澈,你守着就是了。” 白清兰伏在佘砚耳边,轻声道:“义父,若怀澈有私心,您就不必管他,保全自己要紧。” 白清兰语毕,便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白狗,虞珺卿和小白狗共处了几日,便也和小白狗生了感情。 虞珺卿俯身一把抱住小白狗。 白清兰也不多说一字,便转身离去。陌风、楚熙和虞珺卿紧跟白清兰身后。 篱笆墙围成的小院里,有一间破败不堪的茅草屋,草屋房顶一半被雪覆盖一半漏了个大洞。 白清兰撕下自己身上一半裙摆,解释道:“黄菊身上有能令人致幻的药,这里是她的家,不得不防。” 白清兰语毕,楚熙伸手将白清兰的裙摆给拿过,“清兰,你就在这等着,我替你去。” 楚熙说着便一边将布给自己脸上系好一边朝屋里小心翼翼的走去,陌风也从自己衣裙上撕下一块布,蒙住嘴脸后跟在楚熙身后。 屋里灰尘遍布,地面上水土交融,屋顶上破了洞的地方照进一束光通向屋中,让楚熙和陌风看的更为清楚些。 屋内除了一张破旧的床榻,一个布满灰尘的木柜和一张残破不全的桌椅外,再无其他。 陌风和楚熙两人在屋里四处寻找,想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结果陌风在床上的枕头下摸到了一个小册子。 陌风和楚熙出去后,将小册子递给白清兰,白清兰害怕小册子里藏有致幻的药亦或暗器,她将小册子往地面一扔后,用内力掀开小册子。 小册子在屋中被放了许多年,打开时,一股灰尘扑面而来。 白清兰和众人立马施展轻功连退一尺,待灰尘散尽时才走近册子,捡起一看,才发现这册子上写着,信女施萍,愿做大乘教信徒,求昭昭圣女替信女复仇,杀光安丘县所有人和费燃。 “大乘教?昭昭?”白清兰不解 楚熙解释道:“大乘教是个邪教组织,其实在大周时,大乘教曾多次爆发过起义,但都被朝廷给镇压了。书上曾写,合狂药,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知识,唯以杀害为事。大乘教里炼制了一种狂药,人服下后,可令人丧失心智,天天活在杀戮里,不死不休。可这种药后被白帝国所知,在帝国人的研究下,将狂药调制成帝国秘药。而白帝国还未被灭国时,帝国里也是频频爆发过大乘起义。至于昭昭,我就不太清楚了!” 白清兰补充道:“我在虞国地牢审讯戚玉时也听过昭昭这个名字,她会帝国秘术。” 白清兰将册子合上,刚想离去时,篱笆院外一个时不时探出的小脑袋引起白清兰的注意。 陌风蹙眉手中刚聚集内力时,白清兰往有动静的地方瞥了一眼,只见是一个身着彩衣的小姑娘。 小姑娘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模样。 小姑娘长的肤白貌美,身材瘦小,白清兰伸手握住了陌风的手,陌风手中凝聚的内力瞬间散去。 白清兰冷声道:“出来!” 小姑娘闻言,便知自己暴露了,她低着头勾着腰,胆战心惊的走了出来。 白清兰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此?” 小姑娘哽咽了几下,心里的胆怯和恐慌让她不知此时该说什么。 白清兰看出了小姑娘的害怕,她温声道:“你别怕,姑娘,既然你不知怎么说?那我问你一句,你只需点头和摇头即可,如何?” 小姑娘微微点头,白清兰问道:“你娘可是黄菊?” 小姑娘迟疑了半晌,一直犹豫是点头亦或摇头,她摇摆不定。 但白清兰却能从她的神情中确定,她就是施萍。 白清兰柔声道:“施萍,这册子上写着你想杀死安丘县里所有人和费燃,这是为什么?” 施萍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白清兰似失了耐心般,语气强硬了几分,“施萍,你可以不说,但如此就不要怪我们狠心杀了你娘。” 前些时黄菊就给了施萍一箱黄金,她和施萍交代过,自己和白清兰有不共戴天之仇,黄菊会只身一人去杀白清兰,可白清兰身侧高手如云,若黄菊不幸死在白清兰手里,黄菊嘱咐过施萍,只要自己一死,施萍就可以放下仇恨了,带着那箱黄金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 施萍是个扛不住事胆子又小的女子,经白清兰一吓,她心中方寸大乱,脸上也是大惊失色,她急得声泪俱下,“你们不要伤害我娘!” 白清兰冷声道:“那就说说你和你娘的事还有鬼新娘大乘教昭昭的事。” 施萍看了看面前站的一堆人,他心生害怕,白清兰看出了她的顾虑,便命令道:“你们站远些!” 陌风闻言,转身走到篱笆院外站着,楚熙和抱着狗的虞珺卿也转身离去。 白清兰声音温和了些,“说吧!” 施萍轻叹口气,踌躇了半天问了句,“姑娘,你让我,从何说起?” “我听说你娘和你关系不太好啊?有多不好呢?” “我虽和娘的关系不好,但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不过,我恨她,我真的恨死她了……”施萍说着泣不成声。 白清兰从袖中拿出帕子,一边温柔的给施萍拭泪一边不解问道:“你为何恨她?” 施萍哽咽道:“我小的时候是和我爹生活在一起的,他虽在外面有外室,也对我不管不问,但他在生活上从未亏待过我,而且也从不限制我的自由,我想读书他就给我请了教书先生,我想写书他从未在语言上打击过我,可自从在承兴二十八年,她回来后一切都变了,我娘给我爹下幻药,她用一年的时间毒死了我爹,还去手刃了我爹养在外面的小妾。我爹死后,我就和他生活在一起,她事事都要管着我,而且,她还会一边给我灌输外面的世道艰辛,人心险恶又恐吓我说若我不听话就把扔在外面不管不顾,我那时还小,我怕她真的将我丢弃,所以我听话我懂事。可不管我怎么做,她总是不满意,还一味贬低我,我想写书,她却说我不务正业,应该跟着她习武,我想自由,她却说只要离开她独自去生活就是自由……” 白清兰猜测道:“所以承兴四十年,你离家出走,去了福州,从而认识了费燃?” 施萍用手背擦了擦泪水,“我去福州时,身上没带多少银钱,福州城中的吃食客栈太贵了,没几日我就将钱花完了,但我又不愿意回去,所以我就流落街头,在一家破庙里栖身。” 承兴四十年,子时过半,城内已宵禁。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施萍正窝在一间破庙角落里,和衣躺在草席上。 地板太硬,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她根本就睡不惯这坚硬的地面,于是她在草席上翻来覆去,但最后实在睡不着也就放弃了。 她睁眼看着房顶,房顶上破了一个大洞,空中繁星满天倒映在她漆黑的眸中。 “咕噜咕噜~” 因一下午没有吃饭,施萍的肚子不争气的乱叫起来。 施萍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落泪,因为此刻她想家了,想黄菊给她做的饭,想家里那柔软舒服的床榻。 吱呀——! 漏风的破门被推开又合拢的声音引起施萍的注意,施萍警惕起来,她立刻从席子上翻身而起,“谁?” “抱歉抱歉,姑娘,我不知道这有人!” 一阵柔和磁性的声音传入施萍耳中,紧接着出现了一个身着素衣的男子,这男子身量很高,身形瘦弱,长相儒雅,一股子书卷气,身上还背着一个箱笼。 这男子便是福州节度使费砀的儿子费燃。 费燃面上一脸和善,感觉他弱不禁风的模样,但实际上费燃是个花花公子,多情风流,他经常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所以有的是手段能俘获无知女子的心,而在这福州城中被他负心的女子多的数不胜数,可由于他爹是福州节度使的缘故,所以被他糟蹋的女子,都是敢怒不敢言。 费燃在施萍来福州城中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施萍,今日的相遇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费燃走到施萍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姑娘,实在对不起啊,小生名叫阿燃,是进蜀都赶考的学子,中途路过福州,但因家中贫穷,所以才不得已住进这破庙借宿一宿,但不知这有人,实在抱歉啊姑娘。” 既是赶考又落难的学子,单纯无知的施萍自然不会赶他离去。只声音平常道:“那你进来住吧!” 费燃行了一礼,“那就打扰了!” 费燃走到一个角落里缩着,故意离施萍相隔几尺远。 而施萍也不知跟费燃说点什么,于是也就一言不发的窝在席子上。 费燃主动关心道:“姑娘也是无家可归吗?为何孤身一人来破庙住啊?” 施萍虽和黄菊关系不好,但施萍却被黄菊保护的很好,黄菊从不让她亲眼看见人心的险恶,而一旦有困难的事情都是黄菊上前替她摆平。 黄菊和施萍关系不和,所以两人沟通也少。黄菊从不跟施萍去讲如何为人处世,导致她在为人处世上一窍不通。 以至于当费燃问他问题时她都是实话实说,对费燃没有一点防备之心。 费燃从箱笼里拿出一瓶酒,给施萍和自己各斟一杯,费燃一边开导施萍一边与她饮酒,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将一瓶酒全部喝完。 最后,两人酒后乱性,有了一夜情。 施萍每每想到此处,泪流满面,悔不当初,施萍哽咽道:“第二天醒过来后,费燃说我昨晚喝了太多酒,然后死缠着他不放,还扒了他的衣服,这才有了一夜情。我本来酒量就不好,他这么说我就信了,我还为此感到愧疚。可更糟的是,我没过几日就有了身孕,我想着怎么都是条生命,我想生下他,但又不敢回去见我娘,我怕我娘说我未婚先孕,辱没门楣,我怕我娘会让我打掉他所以不敢回去。但我一个人又不知该怎么生下他,于是我去找阿燃,经四处打听才知,他是福州节度使的儿子——费燃,我这才知道我被骗了,我本来想找他要一个说法,却不曾想她却令人把我绑起来送进安丘县的一个破庙里。而那时我娘没在安丘县,她去福州城找我,我俩错过了。可也正是费燃把我丢到安丘破庙的那一日,我的恶梦也随之开始,安丘人穷疯了,安丘县的男人见我双手被绳子绑在破庙的柱子上,便纷纷向我投来充满欲望的目光,三个月,我被他们凌辱了整整三个月,白天里我就被这些男人的老婆女儿殴打谩骂,晚上就被他们凌辱……” 施萍说着心中已经近乎绝望,她嚎啕大哭,痛到嘴唇都在颤抖,说话也是含糊不清,“我的孩子,流掉了……我的身子…被伤的千疮百孔,一生都将不能再有身孕……啊啊啊……” 施萍痛哭流涕,厉声哀嚎,哭的心痛如绞。 白清兰闻言,心中只觉可悲。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禽兽不如的人? 施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良久才缓过气来,“直到三个月后的某一天,一个叫昭昭的女子在破庙里救了我,我那时生无可恋一心只想去死,但她告诉我只有活着才能复仇。她还跟我说了大乘教,说让我加入大乘教,她就会帮我复仇,我本来同意了,可后来我娘回来了,她告诉我大乘教是邪教,不能加入。她轻言细语的问了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告诉她后,她对我温柔了起来,那是我渴望了十年却不曾得到的温柔。她告诉我她会替我复仇,她还对我说,今后她再也不会让我受苦了……” 白清兰不解,“那承兴四十一年,你为什么会自愿去当海盗的新娘?” 施萍用手抹了一把泪水,“不是我自愿,而是那一日,正好轮到我家送新娘过去了。别家新娘被花轿抬过去时都是哭着闹着,只有我不吵不闹,所以众人才说我自愿。抬我到海边的轿夫将我的花轿扔到沙滩上就跑了,我一出花轿就遇到了昭昭,昭昭和我互换了衣服,她说她代替我去嫁给海盗,我看着她乘船离去,自那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后来,又过了一个时辰,我娘来接我回家,再后来,海盗也不曾来过,但我娘却为了给我报仇便三天杀一人,这安丘县里所有的人都是被我娘杀的。” 白清兰轻叹,“你也是个苦命的姑娘,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你娘。” 施萍哽咽道:“姑娘,你会杀我娘吗?” “不会,但若见到你娘后,你娘若执意要杀我,那我就不能保证我会不会杀你娘了。” 白清兰语毕,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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