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化形为人，人间历经三劫三难，进蛟龙池九死一生成为蛟龙。</p>
蛟龙从一孔水井开始，到一条小河，再到一条大江，才能被称为蛟龙王。</p>
蛟龙王一怒可以让一州之地赤地千里，也可以让一州之地重归汪洋。</p>
他吐出一口气，可以让一座城下一个月暴雨。</p>
他哈一口气，可以让一条小河暴涨为江。</p>
这些蛟龙经历千刀万剐，无一不是心胸狭隘之徒。</p>
曾经他们盯上一个凡人，就围绕这个凡人下了一甲子的雨。</p>
无论这人吃饭、睡觉，还是做其他事，头顶上一直有雨在降落。</p>
哪怕此人身死，这片雨还在坟头飘了十几年。</p>
林寒围着老龟转了十八圈，好一会，龟壳开了一道缝。</p>
老龟的声音幽幽传了出来：“黑鱼神，这名字既不好听，也不响亮，要不就算了，迟点我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字，怎么样？”</p>
“区区凡人，至多一百年就会尘归尘，土归土，为他们冒险不值得。”</p>
“他们祭祀也是心思不纯，明明你三年前救了人，三年来他们才来过几次，这次也不是最先来你这里。”</p>
林寒扭头看向头顶。</p>
老龟继续喋喋不休：“为了这件事，得罪一位蛟龙王，甚至蛟龙王之上的存在，太不值当。”</p>
“你修行三百多年，早已锻体圆满只等化形，若不是锲机没到，甚至已经成为蛟龙王门下弟子。”</p>
“即便是现在，你化形后大概率还是要去蛟龙宫碰一碰运气，更何况你还解决不了这件事。”</p>
林寒点了点头，他能听出来老龟语气里的担忧和害怕。</p>
这件事和老龟有关系吗？</p>
应该没有！</p>
那些人从头到尾都是祭祀的黑鱼神，那个在三年前一尾巴拍飞想要跳潭自杀人的黑鱼神。</p>
就在村民开口时候，他眼前似乎看到了这群人看到的景象！</p>
大地龟裂！</p>
河流断流！</p>
禾苗干枯！</p>
家畜渴死！</p>
有母亲走了五十里，只为给儿女带回来半桶水。</p>
有少年为了一碗水，对自己亲人大大出手。</p>
赤地千里。</p>
本以为只要略施手段，就能轻松化解的事情，现在变得复杂了。</p>
就连掌握着行云布雨能力，有着玄武血脉的老龟都哆哆嗦嗦藏了起来。</p>
连九潭都挡不住的恐惧，林寒有些不敢想象。</p>
不过，林寒决定的事情，从来都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p>
毕竟有些事老龟不知道。</p>
他自己记得清清楚楚。</p>
做了二三十年人，做鱼才做了十六年。</p>
无论多么习惯这幅身体，他的脑海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是人。</p>
堂堂正正的一个人！</p>
能在泥头车下救出来小朋友的人。</p>
他似乎能听到那群村民在耳边哭喊，也能看见他们一个一个流离失所。</p>
大半的人饿死在路上，无论是五岁的小丫头，还是三岁的小男孩。</p>
甚至，甚至他们还会将目光落在自己同类身上。</p>
林寒重重一拍鱼鳍：不行！</p>
绝对不行！</p>
没人能做的事我来做！</p>
哪怕我只是一条鱼！</p>
念头通达，林寒急速浮向水面。</p>
老龟察觉到林寒远去的动静，幽幽叹了一口气。</p>
他不知道为什么三百多年的鱼还是这么不懂事。</p>
且不说他的行云布雨有夸大的成分，即便没有，那又能如何？</p>
雨什么时候下都可以，只要不让下雨的人没妥协，下再多的雨也没有丝毫作用。</p>
岸边的人仪式已经到达尾声，他们大多人面有菜色，嘴角隐约有血迹。</p>
相同的口唇干裂，相同的裂口渗血。</p>
每一句祝词，都是合着鲜血在颂唱。</p>
好几个人额头的柳枝都已掉落，额头处隐约青了一块。</p>
林寒心情莫名沉重几分，他绕着九幽谭，幽幽的打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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