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媪嘱咐众人将所有伤者集中到粮库，又分发了一些止血防毒的丹丸给众人，便与路忠随钟越匆匆赶往粮库。</p>
徐焱招呼手下绿泽军众一同帮忙照顾伤者，自己则跟着狸媪一同前往。</p>
进了粮库，就见一些民夫已经用几个粮架隔出一个单独的空间，还用粗布搭在架上做幕帘遮挡，一些紧张的私语和啜泣声从内里传来，想必她们正守着重伤的董连。</p>
粮架之外，路忠和钟越皆是面带悲怆，焦急地在外徘徊。</p>
徐焱好奇，想进去看看董连到底伤的多重，却被钟越一把拉住。钟越对他哭到：“韩税君……阿连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他若是没了，那我……我也活不下去了！”</p>
徐焱皱着眉道：“知了知了，哪怕他被白蚰钻成蜂窝，我都不会杀他，可也？我就是去看看能不能帮上……”</p>
“你懂医理？你帮个甚？去外面看看可需要帮忙，没事就都散了吧！”</p>
狸媪甩下一句话，便匆匆拐进粮架内。路忠见状，便招呼徐焱和钟越去粮库外忙其他事。</p>
这一晚上，凡是没受伤的人全都在帮忙料理伤者、搬运尸体，将异变后未处理干净的死者堆在一起，彻底烧成灰，又将平乱阵亡的甲士和民夫尸体排做一排，等着一起搬入地穴安葬。</p>
事毕盘点，这一夜后居延塞连妇孺在内仅剩了百二十余人，其中军士不过半。</p>
看着悲怆而立的路忠，还有那些扑在尸体上哭泣的妇孺，徐焱感觉自己一瞬间又回到了几日前，堆谷集被毁的那天。</p>
悲疲交加，他感觉一阵眩晕，跌跌撞撞走到粮库门边，找了个角落合上了眼睛。</p>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眼前有光闪动，便睁开眼，见天边露出白线，天上的残月也仍依稀可见。转头一旁，就见狸媪正在旁边伸着懒腰打哈欠。</p>
“狸媪！董连怎么样了？”他揉着眼睛问。</p>
“有老妪在，能怎样？能活呗……”狸媪呵呵一笑，转头看天边，“本想能见着太阳，竟是月亮啊……”</p>
听董连没事，徐焱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便与狸媪一同离开粮库去寻公子建等人。</p>
到了石堡门前，就见一具具尸体已用草席捆扎，旁边的路忠和众甲士都头缠一条素色粗麻布，脸上尽是哀戚。</p>
公子建和典沛，也一脸肃穆的立在一旁，身边围一圈绿泽军护卫。那些胡人则在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p>
见徐焱过来，路忠抱拳一躬：“子明义士，昨夜有劳，大恩大德感激不尽。待我送了逝者，就带人送各位出塞……”</p>
徐焱摸着下巴，皱眉环视了一圈，问路忠：“敢问都尉，许昭……你打算如何？”</p>
路忠答：“季明说可在墓中寻其去向，我必杀之，方可告慰逝者！”</p>
徐焱轻叹了口气：“路都尉，你是打算先送我等出塞，再去寻许昭？就凭你现在这些许甲士，送我等出塞后，一个来回还能余几人？你到底是要救人耶？亦或杀人耶？”</p>
路忠一时语塞，看了看周围的人，只是重重叹了口气，说：“大不了……”</p>
“大不了我等先去墓穴，寻到许昭那肥奴，砍了他祭亡者，再出塞罢了！你这顽石朽木的都尉，我等与你出生入死多少次了，就不能如大丈夫般，痛快点请我等帮忙耶？！”</p>
典沛一声大喝，震得周围众人都是一个激灵。路忠抬头，见徐焱和公子建等人都是微笑地看着他，顿时一阵暖意涌上心头，化作眼中的雾气。</p>
他微微颤声道：“还请各位义士再留片刻，与我一同捉了那贼子许昭，荡平居延塞内外恶疫妖虫，再礼送诸位风光出塞！有劳！”</p>
徐焱闻声，一把扶住要行将单膝跪地的路忠，摆摆手：“哎哎哎，言语一声就行了，我等只帮忙捉贼杀人，不收你做义子，跪个什么子？你可莫要太贪心……”</p>
一番调笑，沉重的气氛总算有了些许缓解。徐焱转身看向自己那些伴当，扫视了一圈，正要开口，那鲜卑小贵族突然轻咳一声，用带着口音的汉话幽幽道：“中郎将，大威风。我等只随出塞，不管捉人。打猎也要先看看马儿愿不愿意走，对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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