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媪摇摇头：“恰是相反，这墓穴中竟是腐朽气，可偏偏这装过死人的东西，比及他处气味更淡，徐郎觉得为何？”</p>
徐焱思忖：“莫非……是因为有人时常碰触？”</p>
狸媪笑着点头，典沛见两人正讨论石棺，便也拎着戟过来像模像样地敲打。他这一敲打，石棺底部碎石细土震颤飞舞，惹得徐焱和狸媪赶紧掩鼻后退。</p>
典沛被灰尘一呛，不由得对石棺打了几个喷嚏，声响如牛喷鼻一般。可喷嚏过后，就见典沛对着石棺睁大眼睛，疑惑道：“这是何物？好似一个盖子……”</p>
徐焱和狸媪闻言赶紧凑了上去，见典沛正用粗手指把一个圆形石片抠开，其下露出一个小孔。</p>
“匙孔！这是匙孔！蛮牛你又立一功！回去定给你多添夜草！”徐焱欣喜。</p>
路忠在远处听见，也急急召集甲士们一同赶来，在围着匙孔看了片刻并感叹后，便又陷入了下一个难题中：钥匙在何处？</p>
众人彼此对视一番，最后目光全部集中在了路忠脸上。路忠无奈道：“莫说二贼这见不得光的事，即便是居延塞中日常琐事，因许昭掌管钱粮财税之事，大部分钥匙也都由他管。平日就算有谁生个急病，也得是他去医馆库内取药……”</p>
这一句话，突然点醒了徐焱：许昭取药，许昭在塞中独通医理，许昭曾给老书佐服丹药，把老书佐与其义子变成多头蚰奴……</p>
他心中灵光一闪，忙四下翻找，最后从衣袋里摸出那柄萤石所刻的钥匙来。</p>
众人皆惊，先不说这钥匙是否对应匙孔，倒是徐焱这里想什么就来什么，那两个民夫几乎要将他当成神人，继而叩头求赐个妻儿了。</p>
徐焱简单把初见书佐时的事说了一番，路忠慨叹：“想必是二贼昔日所为异状，书佐早有觉察，便设法将许昭最隐蔽的钥匙记下，复刻了出来，只是当时细节我等已难考。而你等见面那日，书佐也定是发觉你身有奇技，且为人方正，又猜到我定会求你帮手，才将钥匙交与你。”</p>
徐焱点头：“书佐若非困于边陲，又为二贼所害，当是贤才。不过钥匙是否对应，也得一试才知。”</p>
他手握萤石钥匙，在众人的凝神屏息中，对准匙孔插了进去。</p>
“咔、咔、嗒”三声过后，钥匙顺畅地插进匙孔内，所有人都如赞叹般长舒一口气。可这之后，便又没了其他变化。</p>
徐焱皱着眉看着那钥匙，突然想起他曾见过一个西域商人的木匣，据说是从最西边的番国传来，钥匙插入后还需转动才可开锁。</p>
于是他又试着缓缓转动钥匙，果然一阵棘轮转动声不知自何处传来，石棺对面的墙壁处随之缓缓升起一道石门，阴冷的风从门缝下向他们吹来。</p>
在众人欢呼中，徐焱长舒一口气，便放开了手。可不料钥匙竟突然回转，打开一道缝的石门又缓缓回落。</p>
他赶紧重新握住萤石钥匙，再次转动，石门再度升起。可因为着急用力过猛，萤石所制的钥匙竟随着一声脆响，出现了几条裂纹。</p>
“这钥匙须得转到底才能开门，可现在已经裂开，想是没法到底了，你们先进门！”徐焱小心道。</p>
此时石门已打开一半，典沛见状便不多言语先行冲到门边，单膝跪地肩顶石门喊：“速来！”</p>
几名甲士就要上前，却被狸媪抬杖拦住。狸媪转头对路忠说：“我等先入，防个万一，这些不中用的最后再进。”</p>
路忠闻言也不多说，也冲到门边顶起石门，狸媪随后踏入门中。</p>
徐焱小心的看着几人进门，却突然感到手中一震，随着“咔嚓”一声响，萤石钥匙终究还是断裂，匙孔再度回转。</p>
原本正常转动的棘轮声，因典沛和路忠强顶石门，突然发出一阵脱轨声，随之整个墓穴也开始震动不止，碎石飞土纷纷落下。</p>
典沛与路忠显然已拼尽了全力，沉重的石门依旧从两人肩上缓缓滑下，他们也赶紧转姿为蹲，垂着双手维持着最后的缝隙。</p>
甲士们见状更是不敢上前，只一味地抬着盾拦挡坠下的碎石。徐焱见此时全无回转余地，便干脆扔下断了的钥匙，匆匆冲向石门处。</p>
门缝寸寸变窄，典沛和路忠二人已然声嘶力竭。徐焱冲至门缝数尺处时，猛然仰身躺地一滑进入门中，鼻尖擦着石门底部蹭掉一层油皮。</p>
同一瞬间，路忠和典沛也撒手向后倒去，石门轰然坠落后，三人齐齐仰躺在了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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