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你要是实在是想吃好的，我倒是有个法子，想不想听？”</p>
二人从粥铺出来，站在寻事堂前，络腮胡子怼了怼旁边肚子直叫唤的谷丰，笑嘻嘻地说道。</p>
“什么法子？”</p>
“嘿嘿……就是不知道你耐不耐揍了，如果耐揍的话什么好吃的都有。”</p>
“耐揍？”谷丰眉头一皱，“你是说去抢东西？”</p>
“哎呀，可不是抢！那可是要被官府抓起来，逐出城去的！”络腮胡子连忙摇了摇头。“其实很简单，就是你去外面的早点铺上，看中了谁碗里的吃的，朝他碗里吐口唾沫就行了。”</p>
“一般来说只要别惹到不该惹的人，普通老百姓充其量也就把你揍一顿，臭骂两句，嘿嘿，有时候我们饿的急了就会这么做。”络腮胡子嘿嘿笑道。“走不走？说实话咱刚才也没咋吃饱。”</p>
谷丰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懒得再搭理这无赖汉子，抬脚走进了寻事堂。</p>
寻事堂中的人一点也不比那粥铺的少，甚至很多人都是刚才谷丰在旁边粥铺里见到过的，看来都是去粥铺填点肚子就来找活干的。</p>
“喏，老弟，那就是管事的冯老头了，等会你把年龄，有没有病，还有都会干些什么跟他说，然后候在这间屋子里就行了。”</p>
络腮胡子怼了怼旁边的谷丰，随后带着他挤到了冯老头前面。</p>
那冯老头是个头发花白的长胡子老头，干瘦干瘦，总是咳嗽，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瞧他那样子，谷丰真怕他咳着咳着哪口气没喘上来就过去了。</p>
“嘿嘿，老冯，今天气色不错啊！”</p>
络腮胡子和那冯老头也熟络的很，都不必介绍自己，他双手拢在脏兮兮的袖子里，嬉皮笑脸地说道。</p>
“哟，还活着呢！有些日子没见你，以为你已经死了呢。”那老头无精打采地瞅了他一眼。</p>
“托您的福，还活着呢，嘿嘿。”</p>
“行了行了，去里面呆着吧。”</p>
老头持笔在桌上的小册子简简单单地勾画两笔，算是完成了登记。“下一个！”</p>
“您好……”</p>
谷丰站上前去，低声说道。</p>
“啥？你说啥？大点声！”</p>
那老头子瞟了谷丰一眼，迟疑片刻，似乎在他印象里从没见过这个年轻后生，不过每日这里都有新面孔，也有老面孔永远不再出现，他早就习惯了。</p>
“额……我叫谷丰！”</p>
看来这个老头子有点耳背，谷丰不由得红着脸喊了起来。在这群生活在最底层的渣滓中大喊出自己的名字让他有些羞愧。</p>
“哪个谷……算了，都一样。”</p>
谷丰眼睁睁地看着冯老头在小册子上写下古风两个字，不过他并未开口纠正，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辱没爹妈给自己的名字。</p>
“我瞧瞧……唔……太瘦了，生的倒是白白净净，不过一看就没干过活。”</p>
冯老头眯着一双浑浊的老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一身酒气和颓靡的年轻人并不怎么满意。</p>
一大早上就喝酒，怪不得沦落到这里来了，真是活该啊。他在心中暗暗鄙视着。</p>
“你会干啥？木匠？铁匠？木雕？水性好？有气力？学过武？”</p>
冯老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断地摇头，眉头也是越皱越紧。</p>
“啥也不会？”</p>
“我……我识字，读过书。”</p>
“哟？你还懂这个？稀奇了啊。”</p>
老头子似乎是很少遇到读过书的人，听谷丰这么一讲，马上坐直了身子，对他来了兴趣。</p>
“那你……读过《问志》没？”</p>
谷丰点了点头，问志是立志仕途之人必读的书，记录着古时候山柳国的千古一帝柳孔和大书法家、大文圣颜知志之间的对话。</p>
他打心底里就特别讨厌这种处处都在讲着大道理的书，为此他的老父亲气得跳脚，没少拿木棍抽他的手心。</p>
谷丰见到冯老头将笔和小册子推了过来，便默默拿起笔开始写了起来，字体颜筋柳骨、笔锋金钩铁划，正如他的性格一般锋锐。</p>
“可以了！可以了！”</p>
冯老头将那小册子捧在眼前，细细观摩着，越看越是赞叹不已：真是一手好字啊！没有受过良好的、正规的老师教导，是绝写不出来的！</p>
他再次抬头看向了眼前这个眼神阴郁的年轻人，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可惜。</p>
都说字如其人，这人明明应该有着异于常人之志，但怎会沦落至此？可惜啊可惜！ “谷丰是吧，唉，真是可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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