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长街拥挤的水泄不通，云京西面燃烧的篝火，几乎照亮了半边天。</p>
大昭对于周边小国来说是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默默崛起的西夜国似乎激起了百姓们的好胜心，抱着看热闹和起哄以及助威的心态，将行刑的高台围的水泄不通。</p>
人实在太多了。</p>
看热闹的人多，待斩首的人犯也多。</p>
隐约传来嘈杂的惊叫声和嚎哭声。</p>
谢家的车夫将马车帷帘掀开了个小缝，慌张道：“大人，咱们完全被堵住了，前面在行刑，咱们调不了头，一时半会儿根本过不去。”</p>
不仅过不去，若是一会儿被流民冲撞就麻烦了。</p>
明灭的灯火照亮车厢中少夫人的脸，是强装镇定的惶恐。</p>
她没见过杀人，想到不远处就在杀人……就心下一片惶恐，渗的慌。</p>
其实惶恐的不止是砍头杀人，还有多年前自己家也是……</p>
这些沉痛的回忆封存着，被这样一个契机激得冒了出来。</p>
她整个人微微颤抖着。</p>
她的父亲无不无辜另说，她与母亲和弟弟怎的不无辜？</p>
谢云霁握着宋旎欢的手，不以为意道：“别怕。那些人是罪有应得的。”</p>
他言语中有着上位者的俯视，仿佛除去四十名叛军，另外那二百多条人命是不值一提的蝼蚁。</p>
宋旎欢回眸看着他温润的侧脸，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p>
到底是无法感同身受。就像很多时候她也无法对他感同身受。</p>
但只要二人想在一起，这些就都不是问题。</p>
她愿意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p>
忽然外面的喧嚣激烈起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号声传来，不远处是源源不断的惊呼。</p>
“到底出什么事了？”谢云霁问。</p>
车夫惊魂未定道：“大人，前面不知是哪个人先摔倒的，人倒下了一片，这会子一个踩一个都惊慌逃命呢，冲着咱们这边涌来了！”</p>
“大人，咱们弃车先跑吧！”</p>
“跑？往谢府反方向跑么？还是跟着这些人一起被挤散？”他叱道，可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仍在车中等待，一会儿那些惊慌失措的人们过来，不免会挤上马车来。</p>
若是再有趁火打劫的……</p>
正在这时车窗被人敲了三下，那人沉稳道：“车里的可是谢翰林？”</p>
“正是。”谢云霁狐疑道，“不知阁下有何贵干？”</p>
“我家主人的车在一旁的巷子里，主人邀请翰林和夫人前去同乘，这会子太乱，还是先离开此地为妙。”外面的人如是说，“我家主人翰林熟识，居在浮玉台的那位便是。”</p>
谢云霁脸色一肃，心底厌恶，还熟识……果然是长袖善舞。</p>
然而此时的情况，上那频伽浮玉的马车是最好的选择，便应了声，护着宋旎欢穿过还不算拥挤的人群往巷子里去了。</p>
巷子中有薄薄的炊烟，马车高处悬挂的御赐金铃在烟雾中都极为明晃晃。</p>
这份殊荣只此一人有。</p>
频伽浮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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