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什么，他想了很久。</p>
直到前几天，护工送来早餐，顺手帮他打开电视。</p>
他一开始只是想看看新闻打发时间，可遥控器按着按着就到了省台。</p>
那是他头一回在电视屏幕中看到程知微。</p>
那天的天气预报，她穿一身水绿色套裙，长发整整齐齐披在肩上，她站在镜头前，言简意赅的播报着当日的天气。</p>
林嘉裕记得那天是 8 月 1 日，她播早间，那天中午、下午和晚上，都是晴天。</p>
那一刻的程知微，有一种奇怪的强大，这种强大，瞬间让林嘉裕有种心颤的动荡。</p>
碰巧护工阿姨进来送洗好的新床单，一看电视，有些惊讶：“这不是你朋友吗？”</p>
林嘉裕收回目光，淡淡回应：“是啊。”</p>
“没想到她还是个大明星啊。”护工阿姨笑着对他揶揄道：“林先生你真有福气。”</p>
……</p>
手机铃声打破了林嘉裕的遐想，他回过神来，接起电话。</p>
那头是中介，原本约好上周要去看办公场地，后来林嘉裕入院，这件事就此搁置。</p>
中介问：“林先生，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昨天刚腾出一间，特别符合您的要求。”</p>
林嘉裕沉吟片刻：“我现在过去。”</p>
电话挂断，他的行李已经收拾好。</p>
程知微说：“回家吧，这几天你在医院睡得不好，回家好好休息一下。”</p>
林嘉裕看着她，半晌，才道：“先去一趟江南西。”</p>
从红十去江南西这一路，程知微脑子里一直转着一个问题，那就是林嘉裕的精力到底从哪里来的？</p>
他昨晚睡了两三个钟，刚刚也就补了一个钟的觉，这会竟能生龙活虎地去看办公室？</p>
果然某些人的成功并不是偶然，他们一秒钟血条拉满的技能本身就是个 bug。</p>
他们到的时候中介已经在富力大堂等候。</p>
中介小李是客家人，自学了粤语，虽有些蹩脚但也算能表达清晰。</p>
他已经提前从裴简那里得知林嘉裕的需求，一共找了三个合适的单位让他慢慢挑。</p>
第一套在 28 楼，坐北朝南，采光好，一百平出头，精装修。</p>
“这里之前是一家金融公司，刚装修没一年。”小李介绍。</p>
“一年没到就不做了？”程知微问。</p>
没想到这么一句话，直接让小李打开话匣子。</p>
“这大环境……”他苦笑：“不瞒你们说，现在最难做的就是中介，不管是房产还是楼面，我都一个月没开单了。”</p>
“现在谁敢创业，这创业的钱还不如放银行实在，虽然银行利息低，但至少保本啊。”</p>
“我现在手头上这三套，都是新手创业，干没多久就倒闭了。”</p>
“我这人比较实诚，也不怕这单成不了，这年头创业还是得考虑再考虑。”</p>
这倒是大实话，现在创业就是逆时代潮流。</p>
广州每天有上百家公司倒闭，每一个新政策出台，就有一个行业倒下。</p>
阻碍生育的三座大山，房地产，教培，医疗，已经倒下了两个。</p>
“林先生是开什么公司呢？”小李问道。</p>
“游戏公司。”林嘉裕淡淡道。</p>
程知微回头时，正好看到小李眼睛里的光骤然黯淡下去，整个人都蔫了。</p>
看来小李并不看好“游戏公司”，或许更担心林嘉裕的公司不到一年也得黄，到时候，他又得满世界去找新租客……</p>
小李正想开口，手机震动，他抱歉地对他俩笑笑，跑到外面接电话去了。</p>
程知微和林嘉裕并肩站在空旷的办公室中央。</p>
半晌，她走到窗边，28 层往下看，果然不一样。</p>
外面阳光灿烂，他们高高在上，低头就能看到楼下的芸芸众生。</p>
可这种俯瞰众生的感觉，让程知微有些不适。</p>
她看向一旁的林嘉裕，他正望着墙面上还没撤去的壁画。</p>
程知微视线越过他，看向那幅画，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德正兴业。</p>
她想，或许这前老板也是想兢兢业业做生意的，只是拗不过时代动迁。</p>
她的目光又落在他身上，轻声问：“游戏在国内还有机会吗？”</p>
林嘉裕闻言，看向她，缓缓道：“我的市场在国际，不只中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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