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很快，卢森看到了一片狼藉的走廊。他痛心地说：“天哪！那个人竟然毁掉了我精心挑选的古董……” </p>

白唯：“别装了，是我推倒的。你应该都听见了吧。” </p>

卢森：“老婆我没有装啊？” </p>

此刻显然说什么话都没有用。白唯对着那扇雕花的卧室木门说：“你开门。” </p>

卢森面对木门。他深吸一口气，道：“老婆，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和我的敌人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其他关系。对于我而言，宿敌是不可能是老婆的，只有老婆可以是老婆。我和老婆的关系一直很友好，不存在什么敌对……” </p>

白唯皮笑肉不笑：“哦。” </p>

卢森：“而且，之前出现在地下室的那个人应该也不是他。我根本不认识出现在地下室里的人！我确实在回家拿东西时在花园里看到一个黑影。但他在看见我之后就仓皇地跑了。我猜出现在地下室里的人是个逃犯，我们一起处理房屋，只是不想给自己惹事，害怕他死在外面赖在我们家头上罢了……” </p>

白唯：“你到底开不开门？” </p>

卢森：“老婆，我的意思是，我是说，既然有一个人从我们家逃出去过，就也会有第二个人逃出去。说不定在我们啰嗦的时间里，下午的袭击者已经从窗户逃出去了，卧室里空空荡荡的……” </p>

就在这一刻，他听见了弹夹转动的声音。 </p>

“没关系。”白唯柔和地说，“今天在这个卧室里，必然会出现一具尸体。如果他不在了，我自然会拿别的补上去。” </p>

面对白唯的决意，卢森只能说：“好的，老婆。” </p>

白唯坚定地认为床上不可能还有任何东西。他所看见的无法描述的生物必然是卢森，除他之外不可能有别人。 </p>

可在开门的瞬间，他看着床上的东西，愣住了。 </p>

“就是你！坏人！” </p>

卢森抢在这一秒，抄起平底锅冲了上去。 </p>

“哐！哐哐！砰砰砰！” </p>

卢森一把把床上的东西掀到床下，用平底锅对它一顿狂砸。白唯一时间忘记继续用枪指着卢森。当他从短暂的震慑中恢复过来时，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了灯。 </p>

床上怎么会还有一只怪物？ </p>

如果卢森不是床上出现的那只怪物，如果他真是刚从外面回来的。那床上出现的那东西又是什么？ </p>

挥舞平底锅的卢森悄悄松了口气。在爬出二楼窗户，闪现至大门口前，他狂奔至地窖，把自己两个月前褪下的壳拖了出来，扔到了二楼床上。 </p>

还好，曾经做佣兵的经验给了他足够快的反应速度。此刻卢森一边对着两个月前自己褪下的壳拳打脚踢，一边对白唯说：“等下，亲爱的，这个东西……好像不是活的。” </p>

白唯苍白着脸，提着枪走到了他的身边。 </p>

“它看起来像个人，也像个怪物，可它好像早就已经死了。”卢森去摸白唯的手，“哦不对……它好像是个模型。亲爱的，你伸手过来摸摸。” </p>

白唯的手抖了一下。他谨慎地摸了摸那坨面目全非的东西。 </p>

难道这个看起来像是生物又不像是生物的东西，真的是被卢森的敌人偷偷搬到他的床上来的？ </p>

为了报复卢森？为了吓唬他？还是为了…… </p>

该死的，这都不重要！卢森过去到底是干什么的！他怎么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多麻烦！都是他的错！ </p>

“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白唯说。 </p>

卢森：“亲爱的，我是个间谍……” </p>

弹夹里有七枚子弹。白唯忽然开枪。他对地上的东西连开六枪。就在卢森尚未来得及有反应时，白唯举枪瞄准，准确无误地把最后一枪射入了卢森的小腿。 </p>

突如其来，电光火石，不给卢森一点反应时间。他做出这个动作，就像人会在奶茶里加冰一样自然。 </p>

“啊！！” </p>

卢森摔到地上，捂着伤口。白唯就在此刻把冒着烟的手枪扔到了地上。 </p>

他从旁边抽了一张纸巾出来擦手，面无表情地说：“亲爱的，我太害怕了，我怕它不是模型，而是没死透的某种生物，所以对它清空了弹夹。” </p>

“最后一枪，我不小心打偏了。老公你不会怪我的吧？我太害怕了。” </p>

“我……不会……” </p>

卢森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小腿，发出低沉的哀嚎。 </p>

“那就好。”白唯蹲下来，显得他折叠的长腿越发修长，“老公，你可以自己处理腿么？或者，我也可以帮你打个急救电话。” </p>

他伸手摸了摸卢森的脸庞，动作温柔，声音却毫无爱怜之意：“老公，接下来一周，你可以坐着轮椅去教数学——如果你还能去的话。” </p>

卢森仰躺在地上，一脸震惊地看着白唯。他小腿剧痛如地狱之火在烧，喉头却发紧，脊椎深处却传来令人战栗的兴奋和快乐。 </p>

他想和白唯做，现在，立刻，马上——如果他能想到办法合理地立刻治好自己的小腿的话。 </p>

而白唯在看见某个帐篷之后，脸立刻黑了下来。 </p>

他恨自己的手枪里没有第八发子弹。 </p>

在“砰砰砰！”的隐约枪声后，隔壁超市老板绝望地倒在了床上。他气差点上不来，不停地在胸口画十字，差点成为今晚的第一个死者。 </p>

这一夜的凌晨。面包车又载着一样东西从玫瑰别墅里驶了出去，只是司机换成了另一个人。留在家里的人，则在艰难地使用医药箱处理自己的伤口。 </p>

金鸡报晓，属于雪山镇的平静的一天又开始了。 </p>

“白唯！早上好！明天是代课的第一天，你准备得怎么样啦？卢森准备得怎么样啦？” </p>

乔敏活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p>

“我已经把讲义看过一遍了。至于卢森……” </p>

“嗯？他没准备好吗？” </p>

“我不知道，我去问问。” </p>

“你们两个之间怎么忽然变得有点生疏啊。”乔敏在电话那头开玩笑，“你们不是天天黏在一起么？怎么连他有没有准备好都不知道。” </p>

白唯挂掉电话，才想到这件令他烦恼的事。距离代课只剩下一天，而在这原定的三天补习时间里，他竟然没有监督卢森进行任何准备。 </p>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房间里暗红的墙纸。还好他们购买的房子足够大，即使是他们如今居住的左栋，在改造出许多书房和活动室后，还剩下三个卧室。 </p>

他如今住在另一个卧室里，和原本的主卧之间，隔了一条走廊。 </p>

白唯揉了眉头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向着主卧的方向走去。 </p>

推开门后，他看见卢森正坐在轮椅上，戴着金丝眼镜，在看几本数学书。 </p>

白唯：…… </p>

卢森给他买的轮椅，最终还是用在了卢森自己的身上。 </p>

白唯站在门边。他以为自己正面无表情，然而所有人都能看见他的脸色此刻很臭。卢森却回头，愉快地道：“亲爱的！” </p>

“……” </p>

“医生说我半个月后就能拆掉绷带，很幸运，差一点我的腿骨就被打断了。”卢森说，“等我的腿恢复正常之后，我们再一起出去旅游吧。” </p>

白唯靠在门框上，冷冷道：“是吗？希望这半个月里，不会再有你招惹来的麻烦进入我们的屋子。” </p>

卢森说：“不会的，我已经下单订购了前后院监控系统。在这两件事之后，我也对家里的安全有了更多的反思。有这套监控系统在，即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我们的屋子。” </p>

白唯的脸更臭了，这意味着他没办法在前后院布置杀人陷阱了。 </p>

他有点烦躁地用手指揉着自己的手肘。前天他是在想什么呢？在上楼梯时，在房间里时，直接给卢森脑袋一枪，不就能把他一了百了了吗？结果，他只给了卢森腿上一枪，还让他又能苟活这么久—— </p>

毕竟，他们被超市老板看见在争吵了，超市老板也看见自己的手上有枪了。白唯为自己找到了理由。 </p>

“其实我很意外。”卢森忽然说，“亲爱的，我其实很担心，你会因为害怕而搬离雪山镇。毕竟家里在短短三个月之内，有两个陌生人闯入，实在是太可怕了。亲爱的，你比我最大胆的想象中还要勇敢。” </p>

这个家里最大的不明生物不就是你吗。白唯想。而且你的敌人也是不明生物。 </p>

还是会潜入房屋的不明生物。 </p>

“这里是我的屋子，我的家。应该被我从这里请出去的，是不请自来的外来者。”白唯道。 </p>

卢森在金丝眼镜后专注地看着他，忽然笑了。 </p>

“我也希望能一直留在雪山镇。毕竟，在这里我度过了我的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他低声道，“我希望我们能永远留在这里，永远相爱。” </p>

白唯：“别担心老公，你当然会永远留在这里的。” </p>

以成盒的方式。 </p>

“还有，我不会囚禁其他任何人。”卢森又忽然道，“我对收藏其他人没有任何兴趣。我只喜欢你。我只想要把你永远地留在我的家里。” </p>

“我不会出轨，永远都不会。只有死亡才能把我们分开。”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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