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街

何夏这一周过得极其丰富，等到周五放学，她的灵魂终于回窍。 还好一班和三班的老师没拖堂，何夏和佟菲菲得以顺利推着车出校门，再晚一点走，碰上初三住校生拎一大堆东西回家，那真是人挤人。 提到初三，何夏这一个星期都没碰到张九敏，她在三楼，除了上厕所和做早操，非必要不下楼，张九敏又不去食堂吃饭，所以碰到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不过她后面私底下还是要找张九敏，去要赢牌的彩头。 “喂，小夏，你发什么呆啊。”佟菲菲打断思绪。 “没事，你刚刚说什么？” 佟菲菲重复了一遍：“我说明天我们去街上买书吧，你们老师没让买辅导资料和试卷吗？” “订了，应该都是统一的，育才书店。” “我们也是，那约好了，到时候我去你家找你。” 何夏不怎么去佟菲菲家，佟菲菲妈妈有洁癖，外人进门，她恨不得拿个拖把跟在你后面拖，何夏去过一次再也不想去了，换成每次佟菲菲来找何夏。 何夏想了一下明天要去送妹妹去街上的古筝培训班，暑假的时候那个老师出去旅游了，家里孩子小学开学才回来，何华习惯了那个老师的节奏，所以暑假没上课，开学继续跟这个老师。 “我奶奶生病了，我妈明天要去老家看我奶奶，然后我明天要送花儿去上古筝课，我们要是一起去街上，你要早起。” 何妈妈本来也不放心何夏去送何华，但是孩子姑姑也要和她一起去老家，真没能帮得上忙的人。 何妈妈看何夏最近懂事很多，放学回来带着妹妹写完作业再去看电视，还帮忙做家务，所以才同意让何夏送妹妹。 “可以，我定闹钟，刚好花儿坐我后座，要不然你又带古筝又带人的，危险还累。” “大恩不言谢。” “你到时候辅导辅导下我的语文也算感谢了，我的语文课代表。” 佟菲菲显然知道语文课代表现在是何夏的敏感词汇。 “佟菲菲，你！” “哈哈，准备骑车啦，不闹了。” 学校大门距离大马路还有一段较平缓的下坡路，上学的时候人都是陆陆续续地到，人不多，可以骑上去，放学人多，只能慢慢推车到马路上再骑车。 次日，姑姑很早来了，表哥张九敏也一起来了，姑姑让他陪何夏一起上街。 张九敏这时候还打着哈欠，何夏一看他就是周五没有晚自习又熬夜打游戏了。 何妈妈不好意思地说：“九敏都上初三了，你就让他在家好好学习。” 姑姑无所谓：“你让他一个人在家也是打游戏，还不如废物利用一下，小夏才多大，嫂子你也放心让她骑个自行车又带琴又带人的？” “小夏是姐姐，懂事一点，她不带妹妹谁带妹妹？” 何妈妈还是这副腔调，倒叫姑姑看不过去了。 “如果九敏有个弟弟妹妹就懂事的话，我和望山当时就算罚款也再生个二胎，嫂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现在又这样说了，小夏刚出生那会儿……” 姑姑的胳膊肘捣了一下何妈妈：“嫂子，你帮我看看，我昨晚割了两斤肉，老太太上次说要吃梨子，我摘了不少，分一半下来你们吃，另外一半带走，你看看等下上街还要买啥？” 何妈妈伸头看了一眼：“你这够了，其他的我来买，不然老太太得说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不是，你要买那么多，也吃不到老太太嘴里。” 两人说了一会儿就提着东西上街，临走前叮嘱何夏出门带好钥匙。 何夏应声答应后也没再说其他的，默默把碗筷收到厨房洗干净。 她从厨房出来又再去洗了把脸，佟菲菲已经在客厅等她，坐在张九敏身边问东问西，一副小迷妹的样子。 “你有这么帅的哥哥怎么不和我说呀，比我最近在追的那个歌手都帅。”佟菲菲低声和何夏说话，实际声音很大。 “你也没问我呀，不说啦，我们走吧，花儿，你坐九敏哥哥的车。” 何华一年级的时候学的古筝，买的135这种小的，如果是标准版的古筝，何夏真不敢背着骑自行车。 三个人就像大家长，气势很足地把何华送到古筝培训班。 张九敏假装大人和老师沟通，登记了一下信息，佟菲菲在一旁小迷妹。 何夏的脚步却被一阵琵琶声勾走，隔壁培训室的门没关好，琵琶声倾泻而出，她在那间教室的窗户边站了很久，仿佛被带进由《琵琶行》勾勒出的画幅里，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记爆栗把何夏拉回现实的世界。 “哥，你干嘛敲我的头？有点痛啊！” 张九敏问：“喜欢？” 何夏只说：“一般吧。” “小骗子。” 佟菲菲也在一旁应和张九敏的话来拆何夏的台：“你的手刚刚就随着琵琶声动，明明就是很喜欢。” “那又怎么样？”何夏问了一句。 有了何华这笔培训开销，家里不可能再掏钱供她去学琵琶，妈妈肯定还会说她已经上初中了，应该专注学习，所以，喜欢那又怎么样？ 可是何华明明到初三才开始停了古筝课啊。 何夏在心里开解自己，委屈却不可避免。 琵琶声骤停，里面的人似乎意识到门没关好，门被轻轻带上，琵琶声变得若隐若现。 她一个成年人，跟往事有什么可计较的。 她快走几步出了辅导班的大楼，趁两个人不注意把眼里的湿意擦去。 张九敏和佟菲菲两人对视一下，从对方眼里都看出了懊恼。 意识到说错话，便慢了一拍子，他们俩跟出来的时候，何夏已经站在一个卖炸串的推车边，举着一根淀粉肠笑着问他们要吃什么。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假装刚刚无事发生。 “小夏，我要面筋和豆腐皮，还要炸青椒和炸蘑菇！” 何夏回了个ok的手势，又问：“哥，你要吃什么，我请！” “有我在，还能要你花钱？” 张九敏把手盖在何夏的头顶，揉了揉细软的头发，在何夏发飙之前及时停下。 佟菲菲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何夏不用问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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