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说美中不足，就是滨江带绿化做的一直不好，整条路上没有一棵树，太阳无孔不入，敢在下午三点不打伞站在这里的，恐怕也就只有陈真和宋昱了。</p>
“约在这个地方，你是想给自己去去晦气吗？”</p>
陈真在太阳下眯起眼打量着宋昱，发现这人脸色白里泛着绿，显然是一晚上没怎么睡。</p>
宋昱苦笑：“这种事我又不能和小年说，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找你了……”</p>
江边暴晒的日光下，两人听着轮渡远去的汽笛，相对无言地站了很久，直到皮肤发烫，后背出汗，这才双双哀叹出声。</p>
事到如今，两人的处境几乎完全一致，也因此即使不说，他们也能猜到那种毛骨悚然的被注视感究竟源自何处。</p>
或许，从他们答应了黄杉交易的那一刻，这种感觉就会缠绕他们的下半生。</p>
无奈之下，同病相怜的二人一起去吃了火锅去晦气，结束后，太阳早已西垂，他们再次回到了亮灯的滨江路，刚走两步，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宋昱忽然抓住了陈真的胳膊。</p>
“你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p>
“饭都请我吃了，毛肚也帮我涮了，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开口问呢。”</p>
陈真笑笑，早就在等着他开口。</p>
宋昱这人什么都写在脸上，从他开始殷勤给自己涮毛肚的时候陈真就知道，这小子多半是有事要求自己。</p>
而如今既然他提了，陈真也不给宋昱任何退缩的余地，立刻打了车，直奔目的地而去。</p>
七点出头，陈真将人塞进那个小小门洞的时候，巷子里亮起了路灯，她在门口绕来转去，冰棍儿都吃完了，不知为何，不远处的那个院子里始终没有传来太大动静。</p>
总不会王家人已经把宋昱绑上老虎凳往他嘴里灌火锅底料了吧？</p>
就在陈真开始思考要不要进去救他的时候，只听嘎吱一声门响，脸色发白两眼通红的宋昱摇摇晃晃地从黑暗里走了出来。</p>
“谈的怎么样？”</p>
陈真一看这架势还以为是谈崩了，却没想到话音刚落，宋昱背后的门洞里竟又走出了一个苍白又消瘦的姑娘，目光虚虚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陈真身上。</p>
“看来你已经想通了，宋哥。”</p>
那姑娘盯着陈真沉默了半晌，微笑了起来：“我让我哥骗了你这么久是不对的，但是……你认识的那个王弯确实已经死了，从此以后去过自己的日子吧宋哥，不论是我又或者是我哥，在这之后都不会再纠缠你了。”</p>
第37章 鬼影的秘密</p>
在王家见到王弯的那一刻，宋昱的脑袋几乎是一片空白。</p>
他本是来谢罪的，却没想到竟在这里直接见到了那个他要谢罪的对象本人，如同一道游魂，安静地站在昏暗的房间深处，用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p>
宋昱的第一反应是要跑，但一双有力的手却狠狠压住了他的肩膀，几乎是将他按在了沙发上。</p>
王烁冷冷看他一眼：“你不应该等到现在才来……如果你先前真的后悔了的话。”</p>
宋昱背后都是冷汗，眼睁睁看着那个幽魂一样的影子从房间的深处一步步走出来，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遮蔽了一片节能灯的光线。</p>
她……有影子？</p>
宋昱浑身僵硬得看着地上的那一片阴影，脑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而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轻柔地摩挲他没来及剃的胡茬。</p>
“宋哥，你确实应该早点来的。”</p>
终于，宋昱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在逆光中，勉强看清了姑娘模糊的眉眼。</p>
比起五年前，王弯看上去更瘦了，而面对故人，她脸上的神情没有悲伤，也没有快乐，就只是淡淡地看着他。</p>
她说：“五年了，哪怕……之后你再来一次，我都会早点告诉你，把这一切好好结束。”</p>
时隔五年，宋昱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王家人永远不告诉她王弯下葬的位置。</p>
这一切都有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理由。</p>
王弯其实还活着。</p>
五年前，从西藏旅拍回来后，王弯确实因为被宋昱拒绝而抑郁加重，最终在精神崩溃下，割腕被送进了医院，这些都是事实。</p>
只是，王烁从来没有告诉宋昱，经过抢救，他的妹妹最终还是在医院里恢复了意识。</p>
那一天，王弯醒来已经是深夜，她躺在病床上定定地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而一旁心疼妹妹的王烁看不下去，起身就要去找罪魁祸首宋昱算账，却在出门的时候被王弯叫住。</p>
谁都没想到，王弯会提出那样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p>
“所以……她让她的家人骗你她已经死了，是为了试探你的反应？为此还特意搭了灵堂，就为了惩罚你玩弄姑娘感情？”</p>
在小巷子里走到一半，宋昱干巴巴的叙述最终是被陈真打断的。</p>
姑娘瞪大了眼，满脸写着不可思议，震惊万分：“她本来只想假死吓你，没想到她哥在她住院期间私下里干了很多多余的事，不但砸了你的店，还四处举报你让你没工作？”</p>
陈真的口气里颇有一种“谁要这么搞我我一定让他脱层皮”的凶神恶煞，宋昱联想到先前她为了报复李眠所做的一切，很显然，这种事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p>
对此宋昱只是苦笑一声，在夜色里问陈真讨了一根烟，上了火。</p>
他叹息道：“她割得很深，肌腱都快断了，那只手至今都使不上力气，和残疾没有区别，恨我也很正常，至于后头我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我其实也不是错觉，她真的就在那儿，出院后经常偷偷跟着我……王弯说，她只是想离我近一点。”</p>
“这么说你的魅力可真不小啊。”</p>
对这些痴男怨女的事，陈真明显没什么兴趣，鼻子里哼了一声便别过头去，习惯性地去踢地下的石子。</p>
而宋昱看着陈真动作灵巧地将一颗可怜的石子踢来踢去，就像是一只正在玩毛球的猫，最终却是释然地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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