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怀疑

“对了，明天是不是轮到剩下的25班去混训了？刚路上碰到他们脸色都有点严肃啊？”吃饭时有个女生突然开口。 “他们是担心自己步了金一他们的后尘吧？！哈哈哈……首个被骗然后被收编进其他队伍的人！” “我看金一那小子一开始还在论坛里辩称自己大意了，说学校玩的花，大家当然不买账啦！然后他就改口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自己参与了大事，即便淘汰也挣了个军功，让别人不要羡慕他。”众人笑着说起了被忽悠的原b组。 秦朝歌只是旁听没有参与话题，不过说到这她倒是回想起了混训中的一些细节，那当中似乎有些人可以加入到她预想的八月大演武组队名单里…… 一顿饭吃的很是和谐热闹，结束后秦朝歌没有回寝室休息，而是自个儿单独行动去了射击场。 虽然模拟世界里各种训练都有，但有时候环境与心境颇影响成绩，特别是人多喧闹的情况下更考验人的心性与操作稳定性，同时有旁人近距离能比较的话也更有趣刺激些。当然朝歌来此不是为了特意和别人比较的，她就是来当观众看看的。 此时哪怕是吃饭休息时间，训练场内依然人来人往，朝歌站在防护罩的另一边，里头的各种枪声电击声不绝于耳，你来我跑的，场面属实混乱。 地上加天上当靶子乱飞的是无人机，为了循环利用，电磁枪被稍作改造，无人机的外壳也被做成了感应器，被枪打中后会暂时回厂降落“死”一会儿，然后过段时间又重回靶子的位置。 训练的学子不能戴有定位器的护目仪，只能靠肉眼去打。不过无人机并非只能挨揍，它们同样能对学子们进行攻击，后者身上的作战服原理和无人机一致，通过感应进行计分，只是材料并非完全绝缘，学子在被击中瞬间会实时感受到电流在身体上的窜动，不过不用“回厂”休息，而是凭借身体的承受度自己决定是否继续留在厂内，有问题的话监视器会提醒。 同时由于场内规则里没有分队及分场地，而是采取一锅倒（第四声）、大乱斗的方式，就算场地空旷，依然时有发生学子们的攻击打中他人的情况，正好应了那句话叫“痛击我的队友”，也就是说训练中学子实际需要避开的“敌人”有两方。 电流的威力大家都清楚，特别是叠加后那酸爽感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场上乱窜的学子中不乏顶着扫把头、鸡毛头的，看着很是可笑。 秦朝歌饶有趣味地继续抱胸看着。 混作一团的场地里偶尔还会传出骂娘声，像是现在。 “谁？他娘的谁又打中老子屁股了？枪头都对准什么鬼地方？” “我说各位兄弟眼神对准点好吗？无人机还没打中我，我倒是快被你们电趴下了。” “艹，我身上立起的每根毛发都与你们脱不了关系！打无人机啊老打我干什么！？拿不动枪了趁早下去！” 朝歌的视线从乱糟糟的场地内转向周围，场地右边是几面巨大的电子屏，一个记录着目前为止所有到此训练过的排名前五十学生的成绩。 记住重点是所有，也就是说时间跨度长达几百年，基数可想而知有多大。 而如今朝歌目光焦距的地方正是最上面那一行，那里有个对她而言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林承旗。 按照规定，她先前曾记在林晚吟的名下，虽说日常以祖孙相称，但档案里其实是母女，因此她和林承旗有那么点名义上“兄妹”的关系。 在林晚吟还健在的那些日子里，她很少会谈及自己逝去的儿子，但朝歌该知道的还是都知道，是林晚吟自己说的。 在朝歌听到的故事里，林承旗是个能力出众且极富人格魅力的天生领袖。 幼时丧父，小小的林承旗跟着母亲参加葬礼时眼眶通红却没有哭，他认真地跟林晚吟说，他将来要从军，要努力守护每一个家庭的完整，要带领人们重新夺回曾经的家园。 后来他做到了，但又没做到。 从上学开始林承旗就一直占据着别人家孩子的这一身份，特别是他父亲去世之后，更是遥遥领先，就像是天赋全部被激发了出来似的。他努力上进，谦虚良善，出类拔萃，周围从来都是赞叹，以及期望。 林晚吟知晓自己儿子的抱负，于是她不遗余力地引导、帮助，看着孩子越发高大，越发强大，也越发，离她更远了。 林晚吟曾边织着衣服边对朝歌，不对，用自言自语可能更好，她说，“我对承旗有很大的期望，但后来就成了担忧。这孩子在我面前总是一副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的模样，但我是他母亲，能看不出自己儿子心里藏着事吗？打的仗越多，他脑中的弦就绷的更紧。 我知道，他是想每次做的更好，保住更多战友或民众的命，他是指挥，肩上承担的东西本就比旁人更多，更何况大家都无条件地相信他，这本身也是一种压力。 我安慰自己都是职责所在，承旗既然走在了这条道上就该一直往前走，我也承受得起有朝一日他可能提早比我离开的结果。 不过大抵还是我太双标自私了，以前别的战士牺牲时旁人说几句风凉话也是有的，而我会言语正气地安慰家属，可后来轮到自己却忍不住了，还跑去对方那儿找事，说了一些很刺耳的话。 ……现在想想，当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当事人，大概永远无法体会那种如心绞的悲痛……” 林晚吟那会儿自顾自地说了很久，朝歌觉得对方不是想倾诉，而是在发泄。 在朝歌看来，林晚吟和林承旗就像是被名为责任与担当的绳子长久束缚着，一个是心甘情愿，一个是摇摇欲坠，最后被感性占了上风。 人不可能永远保持理性，林承旗她没见过不了解，听来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同时也很“执拗”，否则怎会因为一个无理取闹的人而失了大局。 有时什么都想要就什么也得不到。 林承旗明明知道带着人离开才是正确的，可偏偏又折了回去，在朝歌看来简直无比愚蠢且自大。 可后来年岁渐长，秦朝歌偶尔想起这事的时候，不知为何总有种分裂感，就好像，对方是故意顺着死的…… 秦岳和林晚吟都说过，光脑中也有人物生平记载和视频，林承旗是公认的富有理性足够冷静的军事家，几厢结合，就算如林晚吟所说对方心里压着事，但也不至于会转变这么奇怪，一个拥有大局，久经战场的人，怎么会因为她人的三言两语就“失了智”呢？就那个女人也配影响军方的决策？大是大非面前那些埋怨还真算不得什么。 而且林晚吟和秦岳这俩人都有单独跟她讲过他们自己所知道的那个林承旗，其实对比起来是有些出入的，明明两个都是最熟悉林承旗，和其关系最亲近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差别呢？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秦岳认为林会做出返回的举动是奇怪的，而林却觉得是正常的。 起先朝歌以为是林晚吟和儿子聚少离多的缘故，不大理解当事人的变化。可后来屏幕上看到林承旗的一些过往战斗指挥时，这人好像又确实如他母亲所说，在尽可能地顾及所有人，理性中带着人味儿，在乎生命，忠于责任，职守护之意。 可从秦岳的话来看，林承旗是人味中带着理性，他明白何为取舍，何为最适当的选择，不可能为某个人而放弃一片人。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生极大的转变，特别是关于生死，所以秦朝歌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当然她希望自己是错的，而不是林承旗……真的选择了“自杀”，要不然很多事都会显得很可笑。 这个怀疑她已经有了好几年，谁都不知道。她也没特意去猜认识林承旗的人是否怀疑过，就算有也应该和她一样选择了烂肚子里吧，比如她家那老头，她能想到的问题没道理他想不到，也许当初跟她说林承旗的故事时就藏着一些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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