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一座无名小山之中。 距离五峰山约莫一日路程的地方，二十余人正聚集于此，正是先前弃山而逃的那伙山贼。 他们一路逃窜至岐县，却在返程途中，于五峰山下起了争执。 原来是无影神偷白蛟从中作梗，鼓动众人道：“与其跟着风寨主那没本事的，不如去投奔平顶山的赤风寨！” 平顶山距离五峰山不过两日路程，这白蛟的意思，分明是嫌五峰山不好，想换个山头落草！ 只见他鼻青脸肿地环顾四周，高声问道：“有没有愿意跟我去平顶山的？” 人群中一阵骚动，最终，包括千日醉和廉思雄在内的五人，站到了白蛟身后。 然而，其余大部分山贼，依然坚定地站在军师沈阳角的身后。 白蛟见状，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沈大哥，你真要回去？就不怕被那群家伙奚落？” “白老弟的消息看来不太灵通啊。万寿商行已经铩羽而归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突然放弃剿匪，但如今危险已过，我等自然是要回山寨的。” “可……可那些跟着风寨主的家伙，肯定会给你们脸色看的，这口气，你们如何咽得下？” “无妨，反正他们也不敢当面说什么。” “唉，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此别过吧！一想到那姓延的小子，还有他身边那群废物，我就恨得牙痒痒！” “好，就此别过。” 沈阳角神色淡然地应了一声。 对于这些刀口舔血的山贼来说，聚散离合本就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可伤感的。 白蛟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带着五人，转身朝着北方走去。 待他们走远后，沈阳角这才冷哼一声，低声骂道： “鼠目寸光的东西！赤风寨是那么好进的？山寨有难之时，你们弃之不顾，如今却想厚着脸皮回去，也不想想人家凭什么收留你们！真是蠢到家了！” 一旁的读心浪子黄耀明见状，连忙附和道： “就是就是！我有个朋友就在赤风寨，听说那寨主脾气古怪得很，动不动就打骂手下。比起他来，延兄弟简直就是菩萨心肠啊！” “呵呵，你小子倒是会说话。行了，咱们也赶紧回山寨吧，我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好嘞！” 一行十五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五峰山的方向走去。 翌日中午，沈阳角一行人，大摇大摆地回到了下张村。 村子里的景象，和半月前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唯一不同的是，来往的商旅似乎多了不少。 山贼们望着那些腰缠万贯的商贾，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他们在逃亡的路上，早已将身上的钱财挥霍一空，如今一个个都饿得肚子咕咕叫。 众人来到四海楼，点了满满一桌子酒菜，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山贼们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几位客官，请问……这顿饭钱……” 掌柜的见状，连忙追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记得，五峰山寨的人，一向都是付钱很爽快的，莫非是忘了？ 沈阳角假装没听见，径直朝外走去。 黄耀明见状，顿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他们在逃亡的路上，早已将身上的钱财挥霍一空，如今就算想付钱，也是有心无力啊。 “咳咳，我们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回头再给你送来！” “啊……是是是……” 掌柜的认出了黄耀明，只得赔着笑脸，点头哈腰地应承下来。 “对了，敢问五峰十杰，这次可有一同前来？” 见对方人多势众，掌柜的还以为五峰十杰也来了。 在他看来，五峰十杰既然是名震一方的豪杰，自然不会做出吃霸王餐这种事情来。 “呃……这个……” 黄耀明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五峰十杰”，指的是留在山寨里的那十个人。 他眼珠一转，含糊其辞地应付了几句。反正对方也不知道五峰十杰的具体名号，糊弄过去就行了。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几位慢走！” 掌柜的点头哈腰地将众人送出门外。 “嗯，辛苦了。” 黄耀明心情大好地拍了拍掌柜的肩膀，转身离去。 至于饭钱？等以后有钱了再说吧！ 来到山寨前，沈阳角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目光敏锐地发现，山寨前的道路上，似乎有些异样。 “咦？这是什么？” 只见原本平坦的道路上，出现了一道道被利器切割过的痕迹，就好像有人用犁耙翻过地一般。 “噗嗤！哪个白痴，竟然在山寨门口种地？这不是找死吗？” 黄耀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山寨就在眼前，谁会这么想不开，跑到这里来种地？ 沈阳角疑惑地摇了摇头，迈步走进山寨。 山寨里的景象，和他们离开时别无二致。 孩子们在院子里嬉戏打闹，工匠们正在热火朝天地修建房屋。 他们遇到了几个昔日的同伴，但双方都很有默契地装作没看见。 沈阳角等人厚着脸皮，回到了自己原本居住的木屋。 钱七德走进屋内，顿时皱起了眉头。 只见屋子中央，竟然坐着一个老道士，正闭目养神。 “什么情况？难道山寨里又招募了新人？” 看这老道士的打扮，应该是个云游四方的散修。 钱七德随手将包裹扔在角落里，转身走了出去。 他要去找好友李铁山，打听一下这段时间山寨里发生的事情。 “什么？他们十个人结拜了？！” 钱七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李铁山。 李铁山自从抱上了五峰十杰的大腿，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是啊，我现在可是山寨里的八当家了！” “那岂不是说，你成了延兄弟的结拜兄弟？” “没错！” “沈大哥知道吗？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阳角？他能把我怎么样？” 李铁山提起沈阳角的名字，语气中满是不屑。 “这……” 钱七德刚想提醒他，沈阳角可是山寨里的老资历，却突然意识到，如今的沈阳角，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威风八面的军师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道： “对了，我刚才在屋里看到一个老道士，你知道是谁吗？” “哦，你说他啊？” “怎么？你认识？” “他是延兄弟的客人。” “客人？延兄弟什么时候认识了这种人？” 李铁山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 “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那老道士，就是天池真人！” “什么？！” 钱七德闻言大惊失色，忍不住惊呼出声。 “小声点！你想害死我啊！”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他根本没来五峰山吗？” “谁说的？他被延兄弟打败之后，就一直赖在这里不走了！” “打……打败？你是说，延兄弟打败了天池真人？！” “千真万确！” 李铁山说到这里，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就好像打败天池真人的人是他一样。 “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七德已经完全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五峰十杰结拜，延兄弟传授武功，然后……” 李铁山绘声绘色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你是说，五峰十杰都得到了延兄弟的指点，还学了新的武功？” “是啊，我也学了白蛇吐信和一招剑法，据说练到大成之后，可以召唤出龙卷风呢！” “真……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什么？延兄弟就是用这招剑法，把天池真人打得落花流水的！” 李铁山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当时的场景了。 “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钱七德羡慕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虽然他不敢完全相信李铁山的话，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延赤霞的确传授了他们新的武功。 “不行！这门武功是延兄弟的秘密，不能外传！否则……” 李铁山说到这里，突然用手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事实上，延赤霞只是担心卧龙庄会来找麻烦，所以才让他们不要外传，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钱七德羡慕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心中充满了悔恨。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留下来才对！ 如今可倒好，白白吃了那么多苦，却什么也没捞着。 几日后的中午，夏素白和韩彩妍从下张村回来，两人一路有说有笑，似乎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她们径直来到议事厅，找到了寨主风滚草。 “大哥！有人在下张村冒充我们五峰十杰，还吃霸王餐呢！” “什么？！” 风滚草正在和军师卓高明切磋剑法，闻言顿时停下手来，一脸诧异地问道。 竟然有人敢冒充五峰十杰？ 要知道，五峰十杰可不是普通的山贼，而是以延赤霞为首的十位结拜兄弟！ 除非是活腻了，否则谁敢在下张村招摇撞骗？ “我和素白妹妹去四海楼吃饭，掌柜的告诉我们，说前几天五峰十杰带着一群兄弟来吃饭，结果却没给钱就跑了！” “哼！真是太可恶了！竟然败坏我们五峰十杰的名声！” 韩彩妍气呼呼地说道。 风滚草听完她的讲述，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那群逃回来的家伙，在下张村招摇撞骗！ 他怒火中烧，猛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到议事厅门口，用力敲响了悬挂在屋檐下的铜钟。 “当！当！当！当！当！” 急促的钟声，将躲藏在各处的山贼们，纷纷吸引了过来。 风滚草目光冰冷地扫视着众人，心中怒火翻腾。 看着眼前这群，前不久还吓得屁滚尿流的家伙，他真想冲上去，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 然而，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他没有这个实力。 沉默了片刻，风滚草终于开口了。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咱们五峰山寨，出了几个了不起的人物！” “三当家，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哪个不长眼的山寨，想要来挑战咱们？” 马衡道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啊，竟然有人敢在下张村冒充五峰十杰，还吃霸王餐！” 风滚草冷冷地说道。 “……” 议事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那些逃回来的山贼，更是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下张村的所作所为，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风滚草的耳朵里！ “我再问一遍，三天前，是谁在四海楼吃霸王餐，还敢冒充五峰十杰的？！” 风滚草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阳角等人身上。 沈阳角顿时感觉如芒在背，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他慌乱地看向黄耀明，希望他能站出来说句话。 然而，此刻的黄耀明，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贪图小便宜，竟然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卓高明见状，怒喝道： “你们这群胆小鬼！当初山寨有难的时候，你们贪生怕死，弃山寨于不顾！如今，你们竟然还有脸回来？！” “不仅如此，你们竟然还敢在下张村招摇撞骗，败坏五峰十杰的名声！你们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 沈阳角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鬼面刀，竟然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贼，如此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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