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道大军丢下数十具尸体后,其余之人都冲了出去,冲出去的数十人个个身上带伤,但终究还是逃了出去。 原本森严的地狱中到处洒落血花,无数断肢残臂,火光浓烟升腾,大殿也倒塌了一半,魔教中人人人面色呆滞,但还是乱做一团将白云生扶着进了破碎的大殿中,此时的大殿早已残破不堪,原本雄伟的大殿竟也似乎找不出一处平整的地面。 玄武让人迅速整理了一处空地,从旁边拖了一把椅子,让白云生坐下,周围长老身上有什么灵丹妙药的,都拿了出来,恨不得一下子都灌给白云生吞下。过了片刻,白云生身子动了动,缓缓醒了过来,玄武等人看着白云生脸色惨白的几乎毫无血色,众人不由得面有担忧。 白云生显然元气大伤,醒来过后,连话都不能立刻说出口,玄武从怀中再掏出几颗丹药给他服了几颗,过了一会儿,药力散开,白云生脸色才好了一些。 这时周围的长老、教众们都围了过来,莫与眼见白云生伤势不轻,不由得脸上失色,待到白云生精神好些,睁开眼睛,看着周围之人都满脸担忧的看着他,当下强笑一声,道:只是有些脱力,不碍事。 玄武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其中有人想到了刚刚一展凶威的混沌钟,却见白云生此时双手空空,并不见踪影,其余地方也不见混沌钟的影子。 白云生缓缓向着四周看去,脸色微变,只见周围的摩尼教的人似乎少了一半不止,惊道:这里,伤亡如何? 站在他最近的莫与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师尊,您还是先养好··· 白云生截道:快说! 莫与脸色一滞,转过身看着周围一眼,仿佛也只是确认一眼,然后才低声说着伤亡,这一战,虽摩尼教早有准备,以有心算无心,但在正道四大派精锐猛攻之下,原本的九大长老铜驼、绿袍神君、铁姑战死,加上早就死了的狼婆、花白凤二人,以及不知所踪的黑狐,仅剩三人,且个个重伤,便是白虎、玄武二人都是满身伤痕,山海乾坤日月星云八大护法倒是都活了下来,从日月神宗投降过来的几位长老,竟只剩通天老祖一人。 白云生身子晃了晃,险些又支撑不住,摩尼教往日自豪的实力,在这一战之中,几乎损失殆尽,白虎脸上悲愤,低声道:教主,如此血海深仇,我们必当报之,只是眼下你身体要紧,切不可太伤心了。 白云生长叹一声,闭目道:我白云生对不起摩尼教历代前辈啊!” 他声音苍凉,说不出的痛心,众人听在耳中,一时都默然无声。 而正道大军拼杀冲开一条血路,撞开混沌钟才逃了出来,一路疾驰冲出裂谷,在龙山山脚处,清元子首先镇定下来,连声呵斥将惊魂未定的众人拦住,当下四大派清点人数,片刻后清元子、清微、了尘与姬九幽走到一起相顾无言。 摩尼教受伤至六七成,但正道四派也并不好过。这百年魔教隐世,正道中人无不励精图治,时至今日,正道空前盛景,已远胜历代,不料今日一战,且不说后来白云生催动天地至宝混沌钟,首先在十二神煞大阵与一通拼杀,四大派伤亡了许多人,更不乏长老,其中正道年轻弟子十去其五六,灵隐寺四大神僧,了慈竟也丧命,此刻了尘极力控制情绪,但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清元子叹息一声,道:诸位,混沌钟有神鬼不测之威,现下如何是好? 清微面色凝重,道:虽从未见过混沌钟全力施展威能,但门中典籍记载,当年上古仙人使用时其倒山覆海,威力绝伦,今日白云生多半是道行不够,不然我们多半皆要葬身于此。 了凡皱了皱眉头,道:也就是说,我们毕生都不能破解了?如此就任由魔教妖人颠覆天下? 清微摇了摇头,道:我看不然,今日一战来看,虽白云生能掌握,但明显勉强,十年前当日此物威能大家亲眼所见,绝不止此,威力大大打了折扣,二来此物威力如此之大,其耗费灵气真元,又岂是等闲?我料定白云生此刻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 “不错!”这一声附和之声,众人纷纷侧目看去,居然是张致敬所出,他听了这一番话,忍不住说了出来。 清微看了看张致敬,脸色凝重道:贤侄,你有何见解? 张致敬对着众位长辈行了一礼,道:诸位长辈,十年在蓬莱岛中,当日威能与今日威能,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且法宝共生之物,与主人相辅相成,此物非道行通天几乎不能掌控,若以凡人之躯强行掌控,虽能施展其部分威能,但其反噬之威,不可想象。 清元子忽然脸色一变,道:莫非你意杀回去? 张致敬重重的点点头:此时此刻,正是摩尼教最为脆弱的时刻,我们不趁此除了心头大患,凭借魔教妖人的性子多半又要隐世不出积蓄实力!此刻我们刚刚冲出死地,他们也多半精疲力竭,若是突然杀回,出其不意必然大获全胜。 周围正道中人,一时尽数哑然变色,饶是清元子也被震住,张致敬环顾四周,奋然道:今日正是我正道大好时刻,何不为天下安定,再奋力一战? 正道之人面面相觑,这些人都是以维护苍生为己任之辈,只是就在片刻前,才从地狱谷中逃得性命,如今再要杀回,张致敬这份胆略,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半晌,竟无一人回应出声,也无一位长辈呵斥。 张致敬面色渐渐难堪起来,只见他痴狂沉声道:我等正道中人,以维护天下为己任,魔教妖人多行恶事,荼毒天下,今日大家所见,只堪堪掌握那件神物就能将我等击退,若是再给些时间,只怕我四大派倾巢而出也不一定相抗,今日若退了,日后便是四大派末路,便是天下最大的危难。 但众人呆若木鸡,无一人回应,半晌后,只听正道各派渐渐泛起了嘈杂之声,清元子叹息一声道:劳累许久,今日大败,若是再败,不要说来日,今日就是我四大派根基动摇之时,且等稍作休息,待回山后由掌教与几派掌教商议,从长计议方为稳妥。 张致敬面露异色,难以置信的看向这位杀伐果断的清元子,其余几位首座皆是不语,半晌后他重重的叹息一声,仿佛来表达着他的失望。 ※ 地狱谷,圣殿 在几成废墟的大殿中弥漫着一阵凄惨、压抑的气氛,刚刚恢复过来的白云生怔怔出神的坐在大殿中一块残破的巨石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与正指挥着教众清理废墟,白虎闭眼打坐疗伤,虽玄武不曾受什么伤,但一身尘土,狼狈不堪,身上沾染了许多鲜血,也不知道是谁的,玄武抱着双臂看着忙碌的人,怔怔不语。 “教主!”压抑的气氛,忽然被一声轻呼打破,玄武抬起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姒先生,心中有些恼怒,适才大战却不曾见到姒先生的身影,待到正道败退后,这才出现,此战牺牲了许多教中好手,虽普通教众不知姒先生身手,但作为高层的玄武,哪里能不知道姒先生一身道行,现目前就只有未曾受伤白云生,且手持混沌钟的情况下才稳胜一头,在教中无人能抗,适才如此危难境况,若是姒先生出马,至少有许多教众就不会惨死,玄武如何能不气?他撇头看了一眼白虎的惨状,但见白云生脸色淡然的睁开眼睛,忍住了心中想问的事情,只是冷哼了一声扭头过去,略微有些担心的看着白虎。 姒先生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佝偻着身躯靠近白云生低声说着什么,只是白云生面色再也不淡然,甚至说有些惊愕,撑着疲惫的身躯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惊愕道:当真? 只是刚刚强行御用混沌钟此等神物,与正道大军硬拼,虽混沌钟威能逆天,但对施法者的反噬也极大,白云生此时气血翻腾,真气狂暴还未完全压制住,似乎姒先生说了什么让他极为愕然、惊讶的东西,竟忘记了他的身体情况,只是这一站起来,双腿一软就要倒过去,姒先生似乎早就知晓一般,伸出手扶住白云生:教主,保重身体。 缓了许久,白云生才压住翻腾狂暴的真气,长长舒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正在疗伤的白虎,又看向玄武,道:玄武,我后面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玄武愣了一下,回头环伺了一圈,几乎成废墟的大殿,也不知道此时还有什么比这里更重要的事情,且正道大军才离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次杀进来,正值风云飘零之际,主心骨却要先离去,虽白云生贵为教主,但玄武乃是上任教主亲传弟子,也是上代四大护教法王,地位极高贵,面色有些难看:教主,此时正道大军还未离去,教中弟子军心涣散,正·· 白云生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玄武会在此时违抗命令,冷声打断道:好了!此战我教损失极大,但正道四派损失也不小,况且我才御用混沌钟击退他们,他们没想好应对之法,不会轻易再犯!” 说罢,也不给玄武说话的机会,拂袖离去,只是背影有些踉跄,任谁都看的出来,只是强行撑着千疮百孔的身躯。 待白云生走远了后,姒先生回头看向玄武,玄武不甘示弱,冷眉竖眼的回视着,许久之后黑袍之下,传来姒先生沙哑的声音:适才大战,我本欲出手,只来了一位贵客。 玄武冷眼竖眉,但始终不曾恶语相向,面无表情的扭头看着白虎不语,许久之后,姒先生缓缓走到白虎身侧,从黑袍中伸出手搭在白虎手上探查了一番,道:没有伤到根本,皆是外伤,修养几天就不碍事了!”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瓷瓶,似乎极为珍贵,姒先生小心翼翼的倒出一颗丹药,看了看才塞进白虎的手心中,也不曾说些什么,缓缓起身离去。 姒先生沿着大殿废墟向里走去,一路上摩尼教教众纷纷向着这位神秘、地位极高的姒先生行礼,只是姒先生什么动作都没有,一直向里走去,直到在当日布置九鼎大阵的密室中,隐约传来一阵交谈声音,待姒先生走了进去后,只见白云生一脸平静的负手而立站在一处大鼎旁,而他身旁却站了一位须眉皆白,面容清冷的年轻男子,只是面色看上去似乎有些病态,若是姜小白与何鹿言在此,多半就会认出来,此人就是昨夜在山腰中偶遇的那位神秘的男子。 二人似乎说着什么,直到姒先生走了进来,二人就停下了说论,那位年轻男子面色傲然,只是轻轻拱了拱手,道:姒先生。 姒先生没有说话,直直的走在白云生一旁候着,许久之后白云生才开口,道:你玄冥教不顾我圣教大计,竟不顾圣教同门,将教址搬走如此多年,我摩尼教苦苦支撑许久,今日大战不相帮,却要指挥我摩尼教做东做西,是何道理?恩? 说到后面,白云生的语气越来越冷,越来越重,哪位年轻人面色有些不愉,但好歹知道现在还在摩尼教的地盘,也不好相争,只道:白教主,当年我圣教式微,处处被打压,我玄冥教几乎十不存一,在当代教主的决定下,才搬迁离开中州这个是非之地,如今才稍微恢复了一些,前些时间,教主得知正道之人欲围攻摩尼教,教主心系同门,谴派我等一众人远度万里前来,但路途遥远,紧忙慢赶还是没赶上,还请白教主见谅。 白云生皱了皱眉头,挥挥手道:好了!这些就不说了,既然没什么事情了,你们就回你们的极北冰原。 年轻男子双目闪烁着精光,只是片刻后,他微微一笑道:白教主,此时虽贵教损失不低,但正道也损失极大,此时此刻,正是正道数千年里最为脆弱的时刻,我玄冥教大军即将抵挡,何不趁此出去心头大患,以复我圣教万年圣光。 但姒先生与白云生却无动于衷,年轻男子愤然道:今日正是以血我圣教奇耻的大好时刻,今日何不奋力一战。 白云生若有所想,许久之后,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白云生皱了皱眉看去,只见领头一位须眉皆红的英气女子,身后跟着五位长相凶恶、威严的壮汉,只是这五位形态各异男子身穿黑色衣服和长袍,上卖弄镶有金色花纹,头戴顶冠,领头女子微微一笑,一面向里走去,直到走到白云生身前才行一礼道:圣教同门弟子,见过白教主,早就听闻白教主雄才大略,适才在谷外一观,正道大军抱头鼠窜逃走,我圣教大业在白教主的带领下可期矣。 白云生此时面露异色,这六人竟在不知不觉中遁入地狱谷最深处密室中,要是正道大军杀回,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且他一眼观去,只见这七位,道行都极高,心中有些恼怒,但还是压住愤怒,冷哼道:冰火判官,五位阎君光临我地狱谷,未曾好好相迎啊! 但谁都听出来了白云生心中不满,一位腰肥体壮的阎君眉头皱起,不客气道:哼,白教主,若是你摩尼教争气些将正道大军留住,待我等几人到来,就是正道大军覆灭··· “王廉!” “五弟,闭嘴!” ·· 虽玄冥教几人皆桀骜,但还不敢在摩尼教腹地挑衅、指责白云生,当即纷纷呵斥,但见白云生此时面色冷厉,冰判官大惊,连道:白教主请不要跟王廉计较,王廉向来没什么头脑。 “好好好!”白云生气极反笑,道:现在什么小辈都敢在我面前说三道四,如此说来这位阎君,道行必定高深,我也好见识见识!” 他忽然手一挥,一座玄黄色小钟不知从哪里疾驰而来,他手指轻弹了一下,“咚”的一声,巨大的钟鼎之音在地洞炸响。 七位玄冥教高手被近乎实质的玄黄色音波向后推开,七人面色各异,但却不能抵挡,火判官急道:白教主大人大量,我等只会将王廉此等影响圣教友谊之事回禀鬼帝,鬼帝定会责罚,还请白教主看在圣教大计,收·· 那位叫王廉的阎君涨红了脸道:要打就打,本来就是你们摩尼教不争气,要是放在我玄冥教,定叫正道大军有来无回。 其余几人完全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王廉,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而白云生本就因为摩尼教损失惨重恼火,加上这几位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遁了进来,还不曾被发现,白云生如何不气,他手一翻,混沌钟忽然涨大悬在空中,随着白云生手指一次一次的挥动,一道一道近乎实质的钟鼎之音向着几人袭来,原本还能支撑的几人,在几道音波之下,渐渐跪地勉强支撑,勉强撑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后,姒先生走了过来道:教主,大事要紧。 白云生神色微动,沉吟片刻后,才挥手收回混沌钟,七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忌惮的看着悬在白云生手中的混沌钟,即便是白云生悍然出手,此时也没有一人敢有不悦的神色,即便是哪位王廉。 几人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一礼,火判官:多谢白教主手下留情。 白云生“哼”了一声,道:好了!你们玄冥教来了多少人? 火判官:十二位!” 说罢生怕白云生发怒,又急道:都是教中好手,除开我等七人外,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四人已经一路跟踪正道大军去了,鬼帝怕有失,并让后卿老祖、赢勾老祖跟随而来,只是二位老祖···,我等也不知去向,想必不会忘记圣教大事的。 白云生微微皱眉,许久才道:哦?后卿、赢勾也来了? 火判官连连点头:是! 白云生道:好,既然有你等相助,待稍微休整一番,再出些计策,好叫这群正道伪君子晓得,哪能想来就来,你等几人先去休息一番。 说罢唤来一位弟子带着玄冥教几人离去,待几人离去,白云生忽然面色一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姒先生身躯微微一动,道:教主,可还好。 白云生叹息一声道:没事,只是这混沌钟威力太过巨大,反噬之力将浑身气血真气搅乱,静养几日不碍事。 姒先生欲言又止半天,道:后卿、赢勾成名四百多年,竟还没死,玄冥教暗中积蓄实力不可谓低,他日必成大敌。 白云生闭上双目道:我知道了,姒先生你去忙吧! 姒先生还想说些什么,只是看着那个虚弱的身影,低头默然,昏暗的密室内忽然静的可怕,他叹息一声,缓缓退出石室。 ※ 第五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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