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晟北

世人求长生，追寻这世上缥缈之物。 佛曰：世人有八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川王府内，庭院春草又冒了一茬，落雪逐渐消融，前几日还开的繁盛的腊梅花此时却在日光下浮现了衰败之色，连带着香气都变得幽隐飘忽。 屋内李瑾弋亲自端着药碗侍奉在赵太妃身侧。 谁也没有想到先帝暮年的宠妃赵贵妃，如今已经花容凋零，皱纹在脸上横生，满头华发全部变为了枯槁的灰色。 “皇上…皇上…皇上…”赵太妃断断续续神志不清的叫嚷着。 李瑾弋只能趁着她念叨的空隙往她的唇里喂药。 赵太妃自从先帝去世后，便疯癫了，世人传闻是因为赵太妃和先帝爷伉俪情深，一时接受不了先帝爷赫然与世长辞所以得了失心疯。 “母妃，您别念了。”李瑾弋拿起一旁侍女的端的手帕轻轻擦拭赵太妃流着汤药的下颌。 “您再怎么念，父皇也不会回来的。”李瑾弋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目光冷灼的望向窗外，望向数院高墙，望向那个埋着一切腐朽肮脏的大靖宫廷。 “到底怎么样了？云瑛怎么会突然晕倒？”琼瑛苑内李皓泽紧紧握住贺兰云瑛的手，视线落在她略微苍白的面容上，久久不动。 廖太医的指尖在贺兰云瑛的手腕处微微颤动，他紧蹙的眉宇倏地松了回去。 片刻，他站直身，朝李皓泽躬身行礼“恭喜皇上。” “恭喜！”李皓泽眉宇明显染上了怒气“皇后都晕倒了你还恭喜。” “皇上莫急，的确有喜事。”廖太医往前迈了半步“皇后娘娘已有身孕了，这是母体孱弱才会受惊晕倒的。” “你…”李皓泽视线从他身上又再次落回了贺兰云瑛身上呐呐道：“你…你是说云瑛怀孕了，真的吗？” “皇上，老朽虽比不得医圣，但是这等喜脉看诊的本事还是经验颇丰的，娘娘的确怀了身孕，已经一月有余了。”廖太医笑着回道。 “云瑛怀孕了，云瑛怀孕了…”李皓泽喃喃说着，眼眸愈发的睁大“云瑛怀孕了！”他最后开怀了笑了几声后跳下床倏地抓住了廖太医的手臂。 “你…你不会是骗朕的吧，云瑛真的怀孕了！” 李皓泽一直以为贺兰云瑛与她是离心离德的，从未真正想给他孕育子嗣，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他自己都没有预想到。 “皇上放心，娘娘的确已经怀有一月身孕了。”廖太医回着他。 “怀孕了，好事，好事。”李皓泽缓缓的松开了手，激动的不住的搓着手。 他刚要走回金线雕花架子床边又再次蹦回到了廖太医的面前“男的女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呃…”廖太医愣愣的望着他不知怎么说。 “皇上，娘娘才怀了一个月。”廷忠在一旁小声道。 李皓泽这才猛然想起锤了锤头“朕忘了，朕实在是太高兴了，皇子公主都好，只要是云瑛生的，朕都喜欢。” 半晌，他镇定了几分望向廖太医“从今天起，皇后的饮食药膳都由你全权负责，若是出了差池，朕唯你是问。” “是。”廖太医拱手道。 “只要能给皇后补身子的药膳，你可随意拿取。”李皓泽低声道。 须臾，他想起昨夜在轻尘殿见到的那一幕，嘴角的笑容沉了下去。 李皓泽眼眸幽深的望着床上昏睡的人，攥了攥拳后走了出去。 “无论如何给朕追查到徐霆钰的下落。”他冷冷对着身后的侍卫说道。 半月后朝日东升，晟北新雪渐渐消融，瓦檐的上冰霜薄了些许，折射的日光愈发透亮，城门口，士农工商互通往来，车马横行。 晟北比大靖还要偏北，所以温度也比大靖冷了几度。 孟君凝穿着棉衣在马车上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在一众人来人往中，她攥紧缰绳驾着马车往晟北的雁门走去。 她一路走着，望见沿街的商铺有不少女子叫卖，他们或小家碧玉倚在门侧墙壁处等人光临，或热情似火的伸手揽客期待客人的光顾，或冷漠视之，对于这一切已经司空见惯。 她记得徐霆钰说过晟北之前政权内讧严重，导致不少男子死在了战场上，无奈一批女子只能从事商贾养家糊口。 晟北田亩不好，农作物生产种植有限，但当地矿石资源丰富，所以不少店铺都是矿产二次加工，在这甚至可以用粮食换物。 她来晟北前以防万一，找了晟北的游商兑换了一批晟北的铜币。 孟君凝抬眼望着头顶浮在云朵上的硕大太阳，有些眼晕，抓着缰绳的手都松了不少。 这半月来，她一直没有真正的休憩过，以防后面会被大靖宫廷的人找到。 林辰景本来是要陪她一同来的，但是她怕连累他，找个由头让他回了平州。 她坐在马车前，身子虚浮，她知道她的体能到了极限。 孟君凝将马车停靠在一边，回头撩开了轿子里的帘幕。 徐霆钰依旧敛目闭着眼靠在软枕上，遮住了他原本幽邃温柔的眉宇，显得格外安静纯然，静静的躺着犹如一副画卷。 按理说服了假死药会昏睡个七八天，但是他身体太差了，会照普通人昏睡的久一些。 “霆钰…我们一定会有救的。”她眸光氤氲的望着他。 孟君凝把徐霆钰在客栈安置好后独自一人走在晟北的街头。 “瓦莲在哪啊？”她望着手里的羊皮地图眉头紧紧皱着。 罗应淮的信就是让他们去瓦莲当地的一个盛陵村去找他。 虽说晟北不大，但是她也毕竟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为了在外面出行方便，也早早易容成了男子。 远处飘来了一阵香气。 她腹中咕咕作响，孟君凝尴尬的揉了揉肚子，朝前方走去。 “来这个！”她指了指摊位上用莆叶包裹的烤兔肉。 并不是她不想吃其他，而是因为语言不通，她只认识烤兔肉，她怕她和徐霆钰吃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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