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不像是普通发烧，倒像是，”医生想了想，摇摇头，觉得自己这个结论太诡异。 “说。”钟离情用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掐住医生的脖子，撬开他的嘴。 “像是器官感染引起的发热，可是，不可能啊，他没有外伤，连一条小缺口都没有。”医生又仔细检查一遍，擦亮眼睛和眼镜。 “能做个ct？” 医生带人去检查。 钟离情背靠墙壁，站在门口，眉目低垂。 是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哥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即墨白受伤，自己不明白缘由。 真没用真没用真没用…… 他想要吸烟的欲望越来越大，最后还是没忍住，去医院门口买了包烟，去吸烟区抽了一根。 吐出的烟雾，带出了他全部的力量。 突然好累啊。 他拼命努力，踩着尸骨不断向上爬，让自己变得强大，无数次碎裂的躯体，靠着几年的回忆，拼凑出一个外强内虚的空壳。 他以为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结果却不尽他意。 他果然还是一个抱有美好幻想的人，不切实际。 钟离情怕染上味儿，再加上有阵子没抽，呛得慌，抽了半根就掐灭。 上来经过走廊，一只白皙的手抓住钟离情手臂，紧接着，灯一闪一闪，啪的一声，灯炸了。 “安全通道”散发着绿色的光芒，走廊瞬间安静下来，像是没有人来过一般。 那只手抓住钟离情时，钟离情一甩手，手肘反击。 手肘处碰到一处柔软，钟离情扭头，是子桑怀，他的拳头接住了自己的肘击。 “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子桑怀放下他的手臂。 目光上移，刚刚抓住他的人，是死恶。 “你们怎么在这儿？” “学长生病了，我带他来看病，碰巧见到你。”子桑怀站在死恶身边。 周位的空气像是静止一般，定格在原地。 “鬼打墙。”死恶说道。轻声咳嗽几声，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玉佩通体红色，里头有一滴鲜红的血滴，占了玉佩整体的四分之三。 死恶咬破手指，将自己的鲜血在上头，玉佩里的血液像是刚从人身上流出来一般，动起来。 “走这边。”死恶将玉佩对着一个方向，光芒变大，死恶在前边儿带路，子桑怀紧紧跟在死恶身边，衣服下隐藏的肌肉绷起，面上却不显。 玉佩上的血滴变大，死恶带着他们走到阶梯处，一个拐角处。 死恶摸索空气，摸到一处凸起。 “就是这里。” 死恶正欲将玉佩贴上那凸起，狂风大作，黑色的影子随着风吹来。 一片片影子在他们面前，拼凑出一个人影。 是一个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的鬼。 皮肤像是流水，要落不落，没有骨头，全身上下是黄色下罩着粉色，眼睛那块，眼皮盖住，露出一部分眼白，他冲死恶他们笑了一下，里面是凹凸不平的缺牙。 “人皮鬼？”死恶将玉佩对向他，玉佩发出微微红光。 人皮鬼完全不怕他，肿胀青色的断腿像是老用的机器那般，僵硬地走向死恶他们。 “快跑！”来不及多想，子桑怀一把将死恶抱起。 人皮鬼发出一声嘶吼。 三个人开始奔跑。 人皮鬼的速度远远不及他们，三人跑到天台。 “现在该怎么办？”钟离情焦躁不安，即墨白检查结果没出来，他不知道人到底怎么样，问题大不大？严不严重？ 钟离情眼睛慢慢变红。 来到天台观察钟离情的子桑怀猛得一惊，在钟离情后背上重重一拍。 “注意点儿，分场合。” 钟离情打了个踉跄，掐住自己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医院悲欢离合多，我们进来，多半是那人皮鬼所致。”死恶说道，“离开人世间的灵魂不接受自己已死去的事实，这种鬼，多半是生前惨死，怨气重，我们得小心了。” “我们该怎么出去？” “不知道，刚刚那块地方就是出去的大门。”死恶拿着玉佩到处走来走去，玉佩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得回去。” 紧锁的门，人皮鬼穿过铁门进来。 “没时间了，你看看这里有没有地方可以出去，我和他拖住这丑东西。” 两人挡在死恶面前，死恶也不敢浪费珍贵的一分一秒，将自己的血液重新滴上。 人皮鬼一步一步靠近。 钟离情抄起一边的水管，丢给子桑怀一根铁棍。 “又合作了。” “真不错。” 两人对视一眼，挥起东西，狠狠地砸向人皮鬼。 人用的武器只能对活人有效，人皮鬼的皮被勾起，像果冻一样，勾得稀巴烂。 人皮鬼没有痛觉，爪子伸到钟离情脸上，狠狠地将钟离情手臂撕下一块来。 钟离情一脚踢过去的下一秒，水管用力砸去。 人皮鬼像是一个旋涡，借着钟离情的力度，将人吞进去。 尸骨无存。 液体样的嘴上下蠕动，人皮鬼的皮看上去比刚才圆滑了一点儿，目光转移到子桑怀身上，猛得扑过来。 “该死，动作怎么变快了。”子桑怀躲闪不及，手臂上也被撕下一块肉，他没有退后，铁棍一下比一下用力，砸在人皮鬼身上。 人皮鬼发出桀桀的笑声，嘲笑子桑怀这种毫无作用的反抗。 又撕下几块肉，子桑怀有了痛意，不过这种痛意让他差点兴奋起来，手臂上血窟窿成了催化剂，让他心里的野兽蠢蠢欲动。 “小心。”一个瘦削身影挡在他面前，投下的一小片影子很好的掩住他的双眼那片血红。 “学长干什么？”子桑怀强压下向上翘起的嘴角。 “别怕，我已经找到对付他的办法。”死恶以为他是害怕的发抖，戴上玉佩，果断挡住子桑怀的视线。 他哪里知道，子桑怀这是太久没见到漂亮的红色，兴奋得颤栗。 死恶不怕死一样迈向人皮鬼，子桑怀拉住他。 “我不会出事。” 死恶将手上的玉佩举起，玉佩在刚刚和子桑怀接触过程中，染上他的血液，玉佩里的血液再次奇迹般地滚动，发出刺眼的红光。 人皮鬼尖叫一声，对这红光怕得死，眼睛出现片刻的眼白，很快又消失，断裂的指甲扣着自己的脸。 白的，红的，黄的，一股脑流出。 人皮鬼失去理智，奔向死恶，扯住他的衣领，向后推。 身体很快悬空，人皮鬼脑袋上的液体滴在死恶唇上，人皮鬼一松手，死恶掉下去。 目睹全程的子桑怀来不及震惊，身体本能冲去，随着那抹白色一同坠入深渊。 水泥地上，绽放出一朵，两朵鲜红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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