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稠厚的玉米粥满满盛在粗瓷碗里，碗被妇人的手小心翼翼地端到明霜面前，放在木桌上。 </p>
明霜满怀心事，只是抬头道谢，却没喝粥，不经意瞥见妇人的手抓紧了衣角。 </p>
这妇人正是昨晚被她吓晕的原身亲娘杜淑容，一身蓝布衣裙打着补丁却干净整洁，容貌秀美，性情娴静，与那晚哭得撕心裂肺的激动样子大相径庭。 </p>
明霜硬着头皮安慰道：“杜娘子，你放心，我说话算话，等头七当晚，我便能设坛召回你女儿魂魄来，让你跟她说上几句话，再过一段时间，就把身子还给她，保证到时她活蹦乱跳的。” </p>
这“一段时间”，就是她重新修成金丹，破开封印的时间——到时候越小姑娘，就该变成了越仙子，而这位杜娘子，怕是在不在人世都不好说。 </p>
罢了罢了，先不用养魂珠，就把越小姑娘的魂魄养在体内，二魂共用一身，虽然冒些风险，也能让小姑娘时常出来与家人团聚。 </p>
杜淑容受惊一般低下头去，连连点头：“我信，我信——仙，仙姑请先用饭……” </p>
明霜环顾桌旁一圈，对面的越老太太，是原身的祖母，满头白发，身子肥胖，跟原身一样腿脚不好。 </p>
一旁侍候着她的年轻妇人，就是大房孙媳妇林巧梅，长相普通，身材颇削瘦，二人站在一起反差得颇有些滑稽。 </p>
原身姓越，名字与她相同，都叫做明霜。 </p>
见明霜看过来，两人表情都有些僵硬，学舌杜氏的言语：“仙姑请用饭。” </p>
林巧梅下首，就是她两个女儿，越珍儿和越宝儿，此刻，两个小姑娘正把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话： </p>
“姐，你说小姑怎么变成仙姑了呢？她不是死了吗？” </p>
“嘘！是活的，昨晚我背她时，身子是热的呢。” </p>
“那我们的小姑哪里去了呢？以后就是这个仙姑在我们家了吗？” </p>
“我，我也不知道……我还是想让小姑回来。” </p>
“我也是。” </p>
两双乌溜溜的眼睛一起望着明霜，像在期盼着某些不太有利于她的事情发生。 </p>
明霜只好假装没看见，口头上客套：“快都一起用饭吧，不必拘束。” </p>
桌上除了几碗粥外，还有一小碟炒蛋和一碟咸菜，炒蛋被端端正正地摆在了明霜面前。 </p>
从前在宗门中，明霜并不辟谷，因为她天性热爱美食，是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老饕，如今在刚刚开灵窍的身体里，更是少不得要吃东西。 </p>
此刻觉得腹中饥饿，于是赶紧端起碗抿了两口，虽是粗茶淡饭，也别有一番风味。 </p>
见她面上并无嫌弃之意，桌旁几人都松了口气，各自小心动筷。 </p>
吃了有一会，明霜注意到几人都不肯伸筷子夹炒蛋，连两个小姑娘都一边咽口水一边目不斜视，于是加快速度，端起碗一口气喝干了剩下的粥，放下筷子。 </p>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p>
不管是“鬼”还是“仙”，桌上有个异类，总归别扭，还是让这一家子好生吃饭吧。 </p>
明霜拄着杖走出门去，坐在院里石凳上思考。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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