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大娘捶着腰走出来：“干啥呢？喊这么大声，吓俺一跳。”</p>
这个大娘夫家姓赵，大伙儿都叫她赵大娘，她儿子争气，考上纺织厂当上了高级工，把她带进了城里。</p>
赵大娘是个爽朗大方的，很快和职工楼里其他家属打成一片，其中她和文兰凤最聊得来。</p>
两人有个共同爱好——八卦。</p>
顺着文兰凤的目光，赵大娘看见一个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远去的背影。</p>
“那谁啊？”</p>
赵大娘觉得她努力蹬车的背影有些滑稽，没忍住笑了笑。</p>
文兰凤终于反应过来，她看着赵大娘，说：“林引珠。”</p>
“谁？”赵大娘看着背影有些熟悉，想了想，伸出手指向上指了指问文兰凤，“四楼那个？”</p>
文兰凤点点头。</p>
车头歪歪扭扭，林引珠的身影消失在厂区门口。</p>
“她这是去哪呢？”赵大娘小声嘀咕了一句，一脸好奇的又问文兰凤，“大妹子，你刚刚叫唤啥呢？”</p>
文兰凤压低声音说：“她孩子被拐走了，去找孩子呢。”</p>
“什么？”</p>
赵大娘的声音丝毫不比文兰凤刚刚小，文兰凤点点头，告诉她没听错。</p>
不怪她刚刚大叫吧？赵大娘不也是这反应？</p>
赵大娘张着嘴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p>
她咽了咽口水，说：“咱用不用跟上去帮帮忙？”</p>
文兰凤看了看手里的菜：“不，不用吧？”</p>
林引珠也没说要帮忙啊。</p>
刚刚过于震惊，文兰凤在赵大娘的提醒下，突然想到自己身为厂领导家属的责任：“不行，不能光看着。咱去报公安吧。”</p>
“报公安？”赵大娘点点头，“对，报公安去。”</p>
这些年国家推行计划生育，李家就这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那都是家里的命根子呀。</p>
文兰凤拎着东西呼哧呼哧跑上楼，她头一回后悔自个儿咋住在五楼，早知道有这么一遭，选个楼层低一点的好了。</p>
没一会儿她又气喘吁吁的跑下来，和赵大娘一块往公安局跑去。</p>
林引珠还在和自行车抗争。</p>
她好多年没骑过自行车了，而且这辆是二八大杠，比她以前骑的车都高许多。她是第一次骑二八大杠，自行车车头摆来摆去，她光是控制好车头都费了老大劲了。</p>
纺织厂前往百货商店约莫三、四公里，马路是新修的，很平整、很宽敞。</p>
林引珠很庆幸，要是换做不平整的道路，她都不知道摔多少下了。</p>
1985年大多城镇都还没发展起来，和全国大部分地区一样，大城县也还没发展起来，路两旁的房子大多是一两层高的平房或泥瓦房。</p>
墙面上有红色的字迹和布条，上面写着“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新婚夫妇入洞房，计划生育不能忘”等标语。</p>
林引珠没有心思欣赏这个年代的独特景色，她还在和自行车抗争。</p>
来到上坡的地方，她整个人都要站起来，用力踩着脚蹬子，才能成功上坡。</p>
凉爽的秋季，高烧的林引珠愣是憋出了一身汗。</p>
路边有些摆摊的小贩和逛街的人群，林引珠小心骑车，为了避开人，终于还是摔了。</p>
大娘险些被撞到，骂骂咧咧的走了。</p>
林引珠觉得膝盖和手掌痛的厉害，抬手一看，掌心被擦破了皮。</p>
林引珠咬咬牙，站起身，扶起自行车。</p>
“同志，可以请你帮个忙吗？”林引珠拦下路过的一个男孩，学着这个时代的称呼。</p>
男孩年纪不大，估摸着刚成年，穿着一件破洞短袖，长的挺高大，一看力气就很大。</p>
男孩皱眉，拒绝的话在看见林引珠苍白的面孔时顿住。</p>
林引珠便当他答应了，她对男孩说：“麻烦你，载我去百货商店。我有急事，我要去找我……女儿，求求了。”</p>
看着林引珠哀求的眼神，男孩鬼使神差的答应了。</p>
正好他也要去百货商店，就当蹭个车了。 男孩很高，大长腿一迈就坐到了车凳子上，不用像林引珠那样一蹬一蹬的借力上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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