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琰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p>
他一乐，伸出手，在小家伙的脑袋上揉了揉。</p>
“果果糖糖有没有听妈妈的话？”</p>
两个小家伙扒拉着沈琰的裤子，毛茸茸的脑袋一个劲儿地蹭。</p>
“听话听话！果果最听话！”</p>
“糖糖也听麻麻的话！糖糖，乖乖～”</p>
两个小家伙这会儿小脸蛋圆滚滚，胖乎乎。</p>
手指捏捏脸蛋，弹弹得可爱极了。</p>
沈琰没忍住，捏了两把。</p>
苏幼雪刚好从屋子里出来，看见了，皱着眉头嗔着看了他一眼。</p>
“小孩子脸蛋别捏，会流口水。”</p>
沈琰一乐。</p>
“媳妇儿，你还信这个？”</p>
苏幼雪：“这都是村子里的老人说的，是真的！”</p>
她似乎是有些着急，蹙着眉，看了沈琰一眼。</p>
柳眉弯弯，杏眸水润，这一眼，风情万种。</p>
沈琰抿唇，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抓了一下。</p>
他在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上揉了揉，道：“去和哥哥玩儿，乖。”</p>
“好~”</p>
两个小家伙蹬蹬噔地跑出了门。</p>
沈琰走进门，将尼龙袋往地上一放。</p>
苏幼雪这才注意到，他身上背着的尼龙袋。</p>
“这是什么？”</p>
她疑惑道，俯下身子，朝着里面看了一眼，“这是……书？”</p>
方方正正的形状隔着尼龙袋透了出来。</p>
沈琰点头，弯下腰，将里面的书一本本拿了出来，整齐码放在缝纫机上。</p>
“我刚买来的，你喜欢不喜欢？”</p>
“送给你。”</p>
沈琰笑着道。</p>
苏幼雪嘴唇动了动。</p>
不可置信地盯着沈琰，又伸出手，指腹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冷的封面，下一刻又猛地缩了回来。</p>
“你怎么……”</p>
余下的话，她鼻子微微发酸，却再也没说出口。</p>
当初，自己下乡知青开始，也是带了书来的。</p>
其中一本就是沈从文的《边城》。</p>
在无数个挣扎的夜色里。</p>
是书里一个个鲜活生动的人物慰藉着自己的心。</p>
在那死寂而黑暗的夜色里，倏地亮起的一颗火苗。</p>
温暖着自己。</p>
她怎么能不喜欢？</p>
可是后来，遇见沈琰。</p>
他厌恶自己。</p>
言语间都是“知识分子特有的恶臭”。</p>
吹口琴，看书，甚至于写字。</p>
都成了他最憎恶的地方。</p>
苏幼雪一点点的妥协。</p>
她拔掉自己的羽毛，掐灭自己的烛火。</p>
眼睛逐渐失去光彩，麻木不仁。</p>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沈琰将自己的书扔进灶膛焚烧掉的那一刹那，她站在一旁，亲眼看着她的炙热一点点湮灭。</p>
送给你。</p>
沈琰，买书送给自己。</p>
麻木死寂的心开始苏醒。</p>
她的鼻尖开始发酸，眼眶发烫。</p>
当看见沈琰将一本《边城》抽出来，递到自己的面前时，她豆大的泪珠开始滚落了下来。</p>
“拿着，瞧瞧，看看喜不喜欢。”</p>
沈琰笑着道。</p>
眼泪滚落在地上。</p>
苏幼雪手忙脚乱地伸出手背擦去。</p>
她低着头，吸了吸鼻子，终于缓过了神。</p>
“谢谢。”</p>
她闷闷道。</p>
伸出手，接过了沈琰手里的书，仔仔细细地凑在眼前看了看。</p>
熟悉的封面，熟悉的质感。</p>
甚至连印刷的字体都那么令人欢欣鼓舞。</p>
“对不起。”</p>
沈琰盯着她，忽然开口。</p>
虽然两人都没明说，但是，彼此心里都明白，这句道歉为什么而说。</p>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p>
苏幼雪擦干眼泪，对着沈琰笑了笑。</p>
她小心翼翼地将书本护在怀里，抬头看着他：“再说了，你烧了我一本书，不是还给我一大堆么？我可不亏。”</p>
她抿唇笑了笑。</p>
黑白分明的杏眸里，还残留着几颗眼泪。</p>
笑起来的时候，细碎闪烁，眼底一片盈盈光晕。</p>
沈琰的呼吸忽然沉了沉。</p>
他盯着苏幼雪，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一点点也跟着变得滚烫炽热起来。</p>
“媳妇儿。”</p>
他忽然开口暗哑地喊了一声。</p>
苏幼雪正蹲下身子准备看这些书。</p>
听见沈琰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他：“怎么了？”</p>
她仰头的刹那。</p>
细碎的光晕在她的眼睑里散开。</p>
鼻梁挺翘，嘴唇漂亮饱满。</p>
带着超脱这个年代的美。</p>
“没什么……”</p>
沈琰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p>
他原本想要压抑住这汹涌的冲动。</p>
但是。</p>
显然他失败了。</p>
眼前一片阴影陡然间放大。</p>
随之而来的，是沈琰压下来富有侵略性的吻。</p>
“我只是，想吻你。”</p>
他轻声道。 苏幼雪的瞳孔，一瞬间瞪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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