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晴空万里。</p>
咣---咣---</p>
一阵阵洪亮的敲锣声,突然从县城中心广场响起。</p>
紧接着---</p>
伴随街角市民交头接耳的议论,飞快传遍到全程大街小巷。</p>
带着忐忑、八卦掺杂各半的心情,人们走出家门,三三两两结伴同行,陆续来到广场,汇聚在城隍庙前。</p>
庙外高台上---</p>
一身捕快装束的戚小宝,正手持铜锣,神色肃穆地来回踱步,不时挥槌敲打几下铜锣,一副人模狗样!</p>
“咋是这个七孙?”</p>
“还嫌不够掉板哩?”</p>
“这驴日的咋这么湖性?”</p>
“没蛋子的鳖孙,也能叫唤?”</p>
“次毛,土狗成精嘞?”</p>
“噫?衙门的捕快死光了哈?”</p>
“信逑,一条路走到黑哩!”</p>
“赖爪,敲出了猪叫声额!”</p>
“七孙,放过这面铜锣哈!”</p>
“那敲锣的手熟练得让姐心疼!”</p>
“去逑,大婶你这么会的哈?”</p>
……</p>
一时之间,台下人心浮动,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议论。</p>
显然,戚家的小宝贝,在百姓心目中,毫无权威可言。</p>
戚小宝在台上似乎毫无察觉,只是来回踱着步、敲着锣。</p>
“滚开~!”</p>
县衙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人群大惊,全都变得哆哆嗦嗦,呈波纹荡漾状躲避不迭,变得鸦雀无声。</p>
人群散开处---</p>
只见潘壮北、申小武两名捕头,腰悬快刀,双臂较力,架着一名衣着光鲜的男子,直奔高台而去。</p>
“啥?那不是李司鉴么?”</p>
“吁!闭嘴,别害死爷们儿!”</p>
……</p>
议论声刚刚出现,就快速消失。</p>
同为捕快---</p>
潘、申的震慑力,显然远非卖妻求荣的戚小宝可比。</p>
两名恶捕架着司鉴李世贤,很快来到高台上,随手往庙门一扔---</p>
一反往常的巴结态度,插手立在两旁,虎视眈眈。</p>
“你个老渣皮!”见到李世贤,戚小宝忽然怒气爆发,举起锣槌,上前敲打对方的脑袋,“叫你欺负爷们儿!”</p>
“宝儿,你中邪了哈!”</p>
“小祖宗,可不敢这样哩!”</p>
台下传出两道惶恐的惊呼,却是来自吃瓜群众戚氏夫妇。</p>
要知道---</p>
戚小宝虽然靠出卖媳子当上了捕快,却活在衙门的底层,别说司鉴李世贤,随便一个同僚都能拿捏他。</p>
敢这样对李司鉴,不要命哈?!</p>
你个乖孙不要命,你的老汉儿、老婆子还要命哩!</p>
台下戚氏夫妇吓得屁滚尿流,台上李司鉴的反应,却完全出人意料。</p>
“打得好!”李司鉴不顾额角留下的血水,惨笑道,“俺李四淫人妻女,作恶多端,真是不配做人嘞!”</p>
他在淮阳县作威作福多年,祸害的当然不止秦艳娘一人。</p>
眼见李司鉴一反常态、状若癫狂,台下众人虽然惊惶,却都暗自拍手称快,只有戚氏夫妇满目惊恐,完全不知所措。</p>
“大潘、小武---”</p>
李世贤见两名恶捕肃立不动,忍不住招呼道,“你俩也不是啥好东西哈!都跪下来向城隍老爷请罪呗!”</p>
当世习俗---</p>
各地百姓祭祀前辈名臣,以为城池守护之神,又传言是幽冥分封的地方官员,被尊为城隍老爷。</p>
相传城隍有辨善恶、罚恶徒的神通,若是朝廷官员昏庸,百姓就把希望寄托到城隍身上,因此香火不断。</p>
然而,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自从许朝宗秉政以来,淮阳县民不聊生,也不曾见到城隍老爷显露神威。</p>
直到今日---</p>
莫不是城隍老爷终于开眼了?!</p>
啪---</p>
潘壮北脸上横肉一抖,猛地挥刀抽在李司鉴脸上,“多嘴!”</p>
“潘哥---”申小武毕竟年轻,眼中似有羞愧之色,欲言又止。</p>
“打得好!”李司鉴脸颊肿了起来,怒极而笑,“好兄弟!当初教唆老子干坏事的,如今倒逞起脸来嘞!”</p>
只见他朝庙内一跪---</p>
口里呼号道,“悔不该听信奸人谗言,在县里横行霸道,若是老爷有灵,就叫人割去俺的耳朵!”</p>
话音刚落,就见潘壮北快刀一挥,将李司鉴的左耳割下。</p>
不等李司鉴痛呼出声,旁边申小武跟着出手,一刀又将他的右耳割了。</p>
老天当真开眼哩?!</p>
眼见台上动了真格,台下人群一阵骚动,敬畏之心油然而生。</p>
“城隍老爷!”</p>
李司鉴仿佛不知疼痛,大声疾呼道,“俺悔不该夺人钱财、断人生计,请令人剁去俺的手指!”</p>
唰---唰---</p>
潘壮北、申小武继续挥刀,将李司鉴的手指剁去大半。</p>
额滴个老天爷哩!</p>
碍于李司鉴往常的淫威,台下人群不敢喧哗,但那一双双睁得老大的眼睛,都燃烧着恶有恶报的快意!</p>
也有细心的人在困惑:发生这么大的事,那位许县令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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