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卖菌子酱方子

六月十五，天气晴，适合赶集的好日子。 天才蒙蒙亮，柴米就被大伯隔墙喊醒。 连忙洗了个冷水脸醒醒神，背上背篓就和大伯到桥头赶车，背篓里放着的是一斤左右的干木耳和半坛菌子酱。 今天不知道卖酱的事情顺不顺利，要耗费多少时间，如果镇上不行的话，柴米和大伯得去平城找机会，也不知道今天之内能不能回来。 柴米昨天晚上就安抚好了柴醋柴茶，叮嘱他们起床洗过脸就去找奶奶，虽然已经拜托奶奶他们帮忙照顾双胞胎，但柴米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挂念。 坐上牛车，在村里人好奇的眼神中，一车人往沛丰镇出发。 至于村民为什么好奇，柴米猜想可能是因为菌子酱的香气，大伯买的罐子没来得及好好封口，只拿了家里一个大小合适的陶碗当盖子，所以香气止不住的冒出来。 好在柴米身上的背篓在大伯上车后就接过去他背了，牛车上除了赶车的李叔，就大伯一个男人，婶子们也没好意思开口问。 柴米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就怕什么都想掺和一脚的长舌之人，没一点素质还爱占小便宜，柴米相处不来。 好在小圆村的人目前都还可以，对姐弟三个可能背后有些说法，但没舞到柴米面前柴米也不想计较，部分村民的善意自己也感受得到。 就拿李叔来说，虽然眼里好奇但也没贸然开口问，可能是村长听过大伯的建议后没和家里说，也可能是人家自己有分寸，不管哪一种，柴米都觉得很不错。 牛车晃晃悠悠，天亮就到镇上，肚子饿了也不好办事，得先买两个包子垫垫肚。 柴米这次只带了一百个铜板，车费刚刚大伯给过了，柴米买了三个肉包，自己一个大伯两个，花费六个铜板。 柴大伯看到柴米已经给过钱了，接过包子，两人站在路边就吃起来。 来了是一回事，但是要把酱卖出去也不容易，而且老柴家以前也没认识的人，所以一时间还没个章法。 可再站下去也不是办法，柴米让大伯带自己好好走了一遍沛丰镇，发现镇上的酒楼也就两三家，更大的一家叫回味楼。 站在回味楼门口，叔侄俩都觉得和里面有些格格不入，毕竟大酒楼看着就高大上，柴米还好，人小无所谓，柴大伯在门口就有些紧张了。 柴米看了看里面跑堂的小二都有三四个，客人也有进有出，说明这个酒楼是有实力的，但自己人言轻微，贸然进去谈怕会坏事，还是多打听打听才好。 想到平时卖药的药铺春草堂，他们掌柜的说自己家在平城也有店，肯定更有见识，于是柴米和大伯准备走一趟，去掌柜的那探探消息，不行的话再找村长家女婿帮忙。 叔侄俩到春草堂找掌柜的，掌柜的正在忙，在旁边等了一会，伙计给两人上了茶水，柴米们就坐在角落喝茶。 不得不说，大集人也多些，掌柜的和另外两个大夫都忙得很。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掌柜的将手里的活交给其他大夫，来到柴米这。 “柴兄，柴米，你们有事找我，是什么事情，又有药材了吗？对了，我姓孙，你们可以叫我老孙，孙叔，不用一直掌柜的掌柜的。” 柴米连忙接话，“孙叔，不好意思来打扰你了，这次来没有药材，家里今年栽了许多金银花，等明年有就给您送来。” “孙叔，这次来主要是想和您打听下消息。您也知道我家里情况复杂，日子难过，六个孩子长大要钱的地方多，家里有个祖传的食谱方子，现在想将它卖了换钱，来问问孙叔镇上的酒楼情况，毕竟咱们认识的贵人就您见识多，看您给分析分析。” 柴大伯听侄女开口了也就没说话，笑着看着侄女和孙大夫沟通，听到柴米说家里祖传秘方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这柴米怎么瞎说呢，不是她娘教给她的吗？难道真的是李氏那边祖传的？ 想到李氏确实懂得更多，说不准还真是祖传的，柴大伯背都挺直了些，祖传的东西，说出来都有底气。 柴米没顾得上大伯的小动作，她一直看着孙大夫，就怕他嫌麻烦推辞了。 好在，孙大夫对柴米他们还是抱着可怜的态度，死了爹娘只剩三个孩子，就想能帮就帮一把，开口道：“回味楼的掌柜姓张，他也是从平城过来的，与我算是老相识了，性格豪爽，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人也是好人。” “你们要卖方子可以去找他，急着用钱的话，其他的酒楼可能给不上价，只要方子值得那个价儿，他那人不会吝啬。” “本来我可以给你带路，但今天大集人太多，就你们自己去吧，到时候报我的名号，想来他也不会为难你们。” 柴米和大伯连忙道谢，这给出的信息也足够多了，只要搞定回味楼，就不用去平城折腾了。 看着人又开始多起来了，孙掌柜被叫去看诊，柴米只能留下了一些干香菌，告诉伙计怎么做之后，就和大伯离开了。 其实最好是给一些香菌酱，但是这次的量太少了，只能作罢，想着后面再补一些。 趁着天色还早，还没到饭点，酒楼应该不是很忙的时候，柴米和大伯来又赶回回味楼门口。 店里的小二看着门口柴米和柴大伯，又是背篓又是麻袋的，也不像来吃饭的样子，但还是上去询问：“二位客官，可是要进来吃点什么？” 柴米看小二虽然目光有好奇和打量，但没有恶意和鄙夷，对他们好感就多了一些，看大伯有些踌躇，应该是被大厅的装潢给镇住了，柴米也没直接说进去。 开口问：“小哥，你们家张掌柜在不在，我们想和他谈个生意。春草堂孙大夫介绍我们过来的，掌柜的在的话请他见一见。” 小二听说是孙掌柜介绍过来的，也没说掌柜的在不在，只说稍等他去问问。 柴米和大伯在门口等了一会，还没说上几句话，小二哥就来带他们进到了酒楼后堂。 叔侄俩穿得不好，特别是柴大伯，布丁好几个，所以异样的眼光看得连柴米都觉得不自在，有很多人看叔侄俩的目光像是看猴一样，可柴米还是忍住了，没有到处乱看，挺直腰杆跟着小二。 到后堂已经有个大叔年纪的人坐那了，想必他就是张掌柜。 “这位就是我们掌柜的，掌柜的，这就是孙大夫介绍过来的人。”小二给双方都介绍了一下。 柴米和大伯连忙问好，张掌柜吩咐小二给两人倒茶。 看外貌张掌柜就是个普通的大叔，看眼睛就能看到生意人的精明，预示着这个大叔其实并不如长相那般普通。 大家都坐下后，他也不说什么话，就慢慢的打量着叔侄俩，感觉也不像是要做生意的人，但也闻到了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 柴米也没想着靠大伯，他不懂制作也说不清楚，和掌柜的也玩不了心眼，直接开门见山。 “掌柜的，我叫柴米，这是我大伯柴老大，我们和孙大夫有些交情，他推荐我们来你这，言语间对你都是信任，我们就过来了，我也就不卖关子，请小二哥去拿几副碗筷过来。” 柴米拿出菌子酱，用碗倒了一些出来，本来打算倒三份的，还倒多了，于是又分了一碗出去。 菌子酱一倒出来就是扑鼻的酱香，因为柴米油放的多，所以色泽锃亮，看着就很诱人。 柴米请张掌柜先尝一点试试。 张掌柜接过小二递给的筷子，挑了一些尝了起来。 入口就是鲜香酱香融合在一起，还有些辣味，但不是山茱萸的辣，更为辛辣一些，和酱香一起搭配感觉香气都更诱人。 就是有些咸。 柴米喊小二拿两个馒头过来，或者有面条上碗面条。 张掌柜听柴米这么一说，就懂了这酱应该怎么吃，眼睛一亮，喊小二先拿几个馒头，再上三碗阳春面。 这操作看得出是个懂吃的行家，柴米给他介绍起来。 “掌柜的，这个酱做得咸了些，一是保存的时间可以更久些，放得好可以放一年，二是就当个配菜，这样咸些也不夺味，如果当菜吃就不用放这么咸，只是可能会有些腻。” 张掌柜听了点了点头。 趁着这个间隙，柴米去厨房要了开水，将干木耳泡上。 馒头上来了，柴米也不客气，给大伯和自己拿了一个，掰开放些酱在里面，然后就吃起来，两人有样学样，不一会一个馒头就下肚了。 虽然有些噎得慌，但白面馒头加上酱真的太香了。掌柜的又吃了一个，柴米有些饱了，看大伯不敢动手就给他再拿了一个。 面条上来了，阳春面除了葱花没什么佐料，正合柴米心意，给每一碗都加了酱，搅拌搅拌就放到掌柜的面前。 张掌柜给柴大伯面前推过去一碗，自己端了另外一碗开始吃起来。 虽然只是阳春面，但用的是白面，家里还没怎么吃过白面条，一下子大伯还有些不好意思吃，柴米用自己的碗拨了一点，陪着大伯吃了一碗。 张掌柜看了看还剩下的一碗，让小二拿去了厨房，给大厨试试。 直到掌柜的一碗面吃完，大家才发现都有些吃撑了。 看着张掌柜吃的满足，柴米心里也放下心来，喜欢吃就是好兆头。 柴米笑着看着张掌柜，开口道：“掌柜的，您看我们这个酱怎么样？还合您胃口吗？” “别掌柜的了，就喊我张叔吧，你们是孙大夫介绍来的，我信得过，你大伯和我一样的年纪，就都是兄弟。这酱确实不错，吃起来很香，你打算怎么卖？” 柴米借坡下驴，“张叔，这酱我得先说清楚，它用的主料是菌子，且这个季节才有，但有办法保存，到冬天的时候可就是稀罕菜了，销路这些凭借张叔您的本事，根本不愁。” “这类菌子能吃，这个是我们已经尝试过的事情，至于客人接不接受，或者后续出了什么事情，这个是张叔得考虑的事情。” “张叔，我这次带来的是自己做的低配版，家里条件有限，只能做到这样，张叔这儿的材料更全，可以改良做出更好的。” “这酱的优势劣势都给你说明白了，就看张叔你怎么想了。” 张掌柜听柴米这么一说，觉得这小孩很有意思，有主见，说话有条理，进门到现在大人只是陪同，都是小孩做主，是个聪明的孩子。 而且柴米已经敞亮的把好处坏处都说明白了，对叔侄俩就高看一眼，不藏着掖着，是实在人。 在张掌柜看来，坏处这些都不算什么，他们酒楼有底气，这样的菜收了就算不能大卖，也损失不了什么，况且张掌柜自己觉得酱不错，卖出去不是问题。 于是询问道：“柴米，这酱你家里还有吗？想怎么卖？” 柴米听出了张掌柜的意思，可柴米是奔着卖方子来的，做酱虽然赚钱，但成本太高了，而且家里人手太少，还不如直接卖方子来得方便，自己家也可以捡菌卖，也不打眼。 柴米有想过要不要自己家做酱，但是想了想不适合，家里主要劳动力就只有大伯和大伯母，剩下的两个老人和六个孩子其实算不上什么。 加上大伯家已经买了后山，地里也得打理，人手上来说根本不够。今年既没有本钱，人手也不够，还不如先卖个方子，存些本金，等后面再说。 想到做酱花掉的快一两银子，柴米只能苦笑开口：“张叔，家里已经没有其他的酱了，做这半坛子酱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也不怕你笑话，家里爹娘去世，只剩下我和两个弟弟妹妹，大伯家里也有三个孩子，还有年老体弱的爷爷奶奶，实在不得已这才拿出我娘的方子救急。” “张叔，这方子你买吗？大部分原料我们可以提供，菌子我们可以捡来卖，或者你们自己去买。” 张掌柜也觉得买方子好，看到酱了就想问问柴米家里有没有存货，要卖方子正合自己的心意。 听到柴米说起家里的情况，看柴米的目光就更同情了些。 “柴米，这菌子酱的方子我买了，给你六十两一个方子你看行不行？” 柴大伯一听六十两顿时被吓得瞪大了眼睛，一个方子值这么多钱吗？也太多了。 柴米却觉得还好，六十两，不算少，但是对于方子的价值来说，也并不多，毕竟这是一锤子买卖，看张掌柜的意思，这个价格也算合适，柴米也就没往上要价。 “张叔，这个价格我不知道多还是少，但是我相信您不会坑我们叔侄，您这么爽快，我再赠你几个菜品。” 张掌柜一听还赠菜品，就更高兴了，连忙喊小二去拿纸笔来写契约，生怕柴米后悔的样子。 等写好三份了契约，柴米接过连猜带蒙看了一下，大意就是不卖二家，违约后果什么的，就和大伯都按了手印。 其实就算有陷阱也没办法，实在是家里都不识字，只能赌一赌张掌柜的人品。 三份契约一方一份，还有一份中人的，双方约好到时候去孙掌柜那一趟，请他做个中间人。 由于柴米的方子只能口授，张掌柜喊来了大厨和柴米学怎么做酱，顺带把方子记录下来。 柴米表示都可以，看到厨房里料很齐全，也不用现场熬油，香菌一泡发好，就带着大厨做了一遍。 大厨不愧是专业的，反应快而且用料准，做出来的酱大家都很满意。 于是柴米将香菌鸡蛋汤，香菌炖小鸡还有其他香菌可以一起炒的菜都说给了大厨。 随后才想起来泡着的木耳，就顺手给张掌柜做了道凉拌木耳。 木耳爽脆，凉拌口感丰富，热天就适合这样的凉菜，张掌柜的一下子就爱上了这种口感，连忙问怎么卖。 这次柴米没说方子，只是将凉拌木耳，肉丝炒木耳，竹笋炒木耳，木耳炖鸡蛋的做法教给了大厨。 张掌柜一看能有这么多做法，就给多加了一道方子的钱，去拿了一百二十两给柴米。 等柴米接过钱才意识到，方子是卖成了，但是菌子还没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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