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卖鸡枞

七月二十，天气不知道，因为天还没亮，月亮都还没下班，柴米就被喊起床了。 柴米也没赖床，今天是要卖鸡枞的日子，对于钱的事儿，最上心的就是她了。 大伯和爷爷们将鸡枞都送到桥那边，家里没有铜板，柴醋柴茶的柴米不碰，带着一两银子就出门了，家里有奶奶帮忙看着，她还挺放心的。 到了村长家，李顺叔已经在牛车旁准备好了。 李顺看到柴米家一背篓一背篓的送过来，还有点诧异，一开始来说是要送菌子，他还以为是没卖完的干香菌，想不到是新的菌子。 看出来了李顺叔的疑惑，柴老大主动开口解释，“这菌子是家里吃过的，味道也好，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所以今天拿去试试看看，能卖出去再回来告诉大家。” 李顺听了心头也一阵火热，内心希望能卖出去，上次靠着香菌木耳，村里人家都存下了钱，要是这次还能赚钱，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眼看着就过了半年多，年底的时候，不仅得交十两税银，家里男人多的还要去半条命服徭役，要不就是交一两银子，家里买了荒山的还要上税五两，算下来少说也得准备二十两的银子才够用，以前村里一家凑十两都难，现在有十两了，但谁还嫌钱多啊。。。 柴米也看到了李顺叔火热的眼神，但可能得让大部分人失望了，实在是这鸡枞菌虽然价格更高些，但它量没香菌木耳这么多，还不容易保存，更费事儿。 就看村民怎么想了，要是比以前的苦力活，那一天跑山捡菌卖的也算多很多了，但要拿香菌木耳比，就没法比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那样的落差。 等所有货物都上车，柴米和柴老大坐着牛车走了，其他人才回家，吃过饭就再上山找去，争取多捡一些。 经过昨天晚饭那一顿，老柴家是彻底被那鲜美的味道所征服，就算这鸡枞菌卖不出去，这么好吃的东西，捡回家也不吃亏。 坐了这么多次牛车，柴米现在已经适应了，甚至还可以靠着大伯眯会，反正点火把，赶牛都不需要她个小孩，毕竟起得太早了。 等柴米意识逐渐清醒的时候，牛车已经快到镇上了，火把已经灭了，路上已经能看清。 柴老大让牛车直接来到了回味楼后门，门是关上的，应该都还睡着，但时间紧，不得已才拍门喊人。 好在后厨也有早起的人，柴老大他们也是送过几次货的人了，互相看着都有些面熟，就让他们进门了。 柴老大和李顺将东西都卸下来，堆在一个角落里，柴米问了一句张掌柜的什么时候起，打杂的只说应该快了。 柴米有些等不了，这时间拖得越长变故越大，这鸡枞质量也会下跌的。 柴老大让李顺叔将牛车寄存好，再来找他们吃早饭。 柴米和大厨已经很熟悉了，上次还教他们熬香菌酱来着，说了要用火做新菜，他们立刻让了一个锅出来。 柴米谢过之后，就开始指挥大伯和刚过来到的李顺叔洗鸡枞，自己开始给佛手瓜削皮准备配菜。 得在张掌柜吃早饭前将菜做出来，要不然就错失了一个提价的好机会了，人在肚子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 好在张掌柜的也没让柴米们等很久，他一起床就有小二告诉他，柴老大叔侄俩来了，现在就在厨房炒菜，他一听就急忙洗漱过来了。 上次因为香菌酱的事情，回味楼赚了好大笔银子，他受到了东家的奖赏，不知道这一次还能看到些什么新奇的菜式。 柴米看张掌柜的过来，打了声招呼就继续炒菜了，刚刚拂手瓜煮鸡枞汤已经好了，现在正在洗锅，准备炒鸡枞。 柴老大和张掌柜的在旁边聊着天，不一会儿就闻到特殊的香气，被引得直咽口水。 茶米陆续一顿操作，一菜一汤就齐了。 让掌柜的移步品尝新菜，算是李顺叔有四个人，柴米怕不够吃，让小二除了米饭再多拿几个馒头，这才往桌子走去。 看着大家就坐，柴米也没多做解释，只让掌柜的先吃，吃完再说。 张掌柜也依着柴米，美食当前，吃完再谈其他的也行。 一顿风卷残云，馒头和菜都被吃个精光，柴米也想你白米饭的味道了，家里也只吃过一次，就着鸡枞香气，柴米吃了两大碗。 张掌柜吃完还嫌柴米菌子炒得太少了，四个人都没吃够，听着他有些小抱怨的话，柴米只微微笑，要是吃够了就坏事了，饥饿营销她还是懂那么一点点的。 看大家都歇得差不多了，柴米也不拖着，直接开口道：“掌柜的，这次给您送来的菌你也吃过了，这叫鸡枞，味道那是没得说的，而且这菌据我娘所说，只用油熬干，加以调味，那油放得时间长不说，放阳春面里都香得很。” “今天做的这两道菜，后厨已经看见了，他们可以自己做，我就不特意再教一遍了，这瓜叫佛手瓜，是我从菜贩子那买下自己种出来的，可煮可炒，味道清甜，我只用了一个，剩下的就送给掌柜的，你们留着吃。” 张掌柜也吃了佛手瓜，感觉它有它的味道，自己吃过很多菜，但是也没吃过这样的瓜，原来是柴米自己种的，摸了摸下巴，想着如果卖得好，可以和柴米买一些。 柴米看张掌柜没接话，继续说道：“掌柜的，因为您照顾咱们小圆村，香菌木耳让村里人都赚了温饱钱，大家都很感激您，这次看到能吃的菌子，我和大伯就直接拉你家来了，您要是不方便也没事，我们也能卖出去，今天早上就当是请你品尝一下新的菌子种类了，还借了你家的火。” 柴老大和李顺一听情况有些不对，脸色都有些不好了，但柴老大习惯了柴米说话，就没插嘴，而李顺看柴老大没开口，也只好自己内心焦急。 张掌柜的听柴米一说，就知道是误会了，连忙开口：“柴米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吗？这鸡枞菌是吧，要了，我都要了，你们有多少送多少过来，好吃的东西肯定得收下。” 柴米看他有些急了，连忙开口解释：“掌柜的，不是这个意思，咱们庄户人家，也不是干黑心事儿的，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考虑考虑，我还没将这菌子和价格和你说清楚呢，先别急。” 看着张掌柜的镇定下来，柴米才接着说：“掌柜的，我也不坑你，这鸡枞和香菌木耳不一样，晒干的味道不足新鲜菌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说，不管您是做菜还是熬菌油，都得新鲜的时候就做。” 张掌柜一边听一边思索，这鸡枞味道是好，但难保存，在沛丰镇可没城里消费大，钱也就赚得少了，好像有些不划算啊。。。 柴米继续说：“但掌柜的也不用担心，这鸡枞菌并没有那么多，不会像香菌木耳一样多成那样，鸡枞寻找也不易，角落里的那些，是十个人找了一天才有这么多，所以不会出现量大要不了的情况。” 柴米特意将四个大人六个小孩说成十个人，不增加点难度还怎么提价格。 看张掌柜面色稍缓就知道起效了，那就再多加一层保险：“而且掌柜的，这菌子也是有开伞的和骨朵的，开伞的确实是存不了多少时间，但只要菌盖不黄一天还是可以的，骨朵的只要保持阴凉，可以留四五天，味道上来说，开伞的香气更浓郁些，但骨朵更吃起来更脆更甜。” “就看掌柜的怎么处理了，今天咱们吃的都是开伞了有些伞盖变黄放不了的，也就只洗了一斤左右的鸡枞菌。” 张掌柜内心的算盘已经打得啪啪响，一斤就能做两个菜，骨朵可以送到府城，剩下的看情况，自己楼内消化或者熬成菌油送出去，都是有得赚的。 还是一句话，这鸡枞菌太香了，张掌柜也不想放手。 想了想开口：“柴米，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好也有坏，这在镇上也卖不了多少，咱们主要还是得往远处卖，这价格可高不了啊。” 柴米才不听张掌柜的各种挑剔，于是开启了价格上的拉扯，最后还说了不少好听话，菜品也送他们了，拂手瓜也送了，才将鸡枞价格给定了下来。 鸡枞骨朵一百二十个铜板一斤，鸡枞开八十个铜板一斤，要求就是得保证质量，李顺听了连忙保证村里有村长看着的。 因为知道回味楼收购菌子，陆陆续续也有其他村民会拿来卖，张掌柜他们知道的也还是收了，不知道的也不敢尝试，但也尝到了质量参差不一的苦头，价格也就给的比小圆村的低很多。 现在回味楼每天都有一两桌客人是为了菌子来的，赚足了钱和口碑，加上大东家的赏识，张掌柜日子过得可舒心了。 想到这儿，才想起还没去称柴米们带过来的鸡枞菌，连忙招呼小二过来称重。 柴米先下手从自己的背篓里提了两把质量好些的开伞鸡枞出来，打算待会给春草堂孙大夫那儿送去，金银花的事儿多亏他们照顾，还有回味楼的买卖，这两斤鸡枞菌也送得起，让他们尝尝鲜儿。 柴米的鸡枞有三个背篓，刚刚吃了一些，又拿出来要送人一些，所以称下来骨朵有十一斤，就是一两三百二十个铜板。开伞的还剩二十斤多一点，多了的被柴米拿出来了，打算一起给孙大夫送去。加上一两银子六百个铜板的开伞鸡枞，柴米一共卖了二两银子九百二十个铜板。 大伯家的开伞的更多一些，柴米看了看，将不好的几朵挑了出来，对张掌柜的说怕放到下午会影响整体的质量，看到张掌柜满意的点头后，就放回了自家背篓里。 最后大伯家的鸡枞骨朵有十二斤，一两银子四百四十个铜板。开伞鸡枞有四十一斤，有三两银子二百八十个铜板，一共就是四两银子七百二十个铜板。 虽然没有卖香菌的钱多，但香菌的季节已经过去了，现在算是没什么进钱的活儿，能够进账四两多，给李顺叔都激动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就回家上山。 柴米拿到手的银子比二两多了些，捏着就像是一个五两的银子，没有零散的铜板，柴米没出事的看着张掌柜，掌柜也没出声，就朝柴米眨眼睛。 柴米才反应过来这个应该是掌柜的买了那两个菜品的钱，柴米想撇撇嘴，也给的太少了，但又想了想，人在屋檐下，靠着他多赚些钱呢，这一点就不多计较了，本来也打算送出去的，现在多得了二两银子，得学会知足。 柴老大也拿到了自己的银子，忙活一天能有那么多收入，已经很好了，高兴的和李顺一起收拾背篓水缸，装上牛车，柴米他们就告辞了。 出了回味楼的门，街上的喧嚣入耳，才将李顺和柴老大的兴奋感压下一些，两人在讨论要买些什么东西，顺带问了问有些发呆的柴米。 柴米在努力回想自己需要些什么，在家里感觉什么都要买，到了街上要买些什么硬是想不起来，后面想到家里的小鸡最近胃口慢慢大了些，米糠都消耗几麻袋了，趁着今天牛车空的，刚好多买几袋子回去。 于是一行人转道粮铺，米糠的价格不知道这么滴，已经涨到五个铜板一麻袋了，柴米也没办法，就是贵了也得买，于是买了十个麻袋，花了五十个铜板。 后来，据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米糠越来越好卖，一开始柴米买的时候没人要，所以才两个铜板，但要的人多了就出现加价的情况，后面就加到了五个铜板，柴米来买的时候大家都看着也没办法减价卖，柴米听了只觉得一阵无语。 看到有糯米，柴米买了一百个铜板的糯米，想着拿回家给弟弟妹妹尝尝糯米的味道。 路过猪肉摊，柴老大买了猪下水，柴米挑了几根大骨头，喊老板帮忙剁了剁，花了二十个铜板。 接着就是去给春草堂送鸡枞菌，柴米顺带买了一副风寒感冒的药备着，上次买的给大伯喝了，花了一百个铜板。 想了想没什么要买的了，一行三人开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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