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柴米坐着颠簸的牛车还得分神看着东西,就怕什么东西掉了,都没来得及瞌睡就到了集上。 而这时候,天都才刚刚亮。 大伯母找了个街边靠街口的位置,就将东西都卸下来,柴米连忙拿能拿的东西。 李顺叔帮着一起,仨人搞得满头大汗,等车上没东西了,就赶着牛车回去接人。 柴米的斑鸠豆腐现在还太早了,也不打算摆出来,等天气热些再说。 两人先将火生起来,装满一蒸笼包子上锅,三个馅儿一样一层,这才在侧方找了个空地装桌椅板凳。 大伯家的小蒸笼其实就是中号的,只不过家里买了个更大号的,所以被叫成小蒸笼,一层可以放七个包子,三层就是二十一个了,是真的不算小了。 因为接近街口,不一会儿就有人来问了,听说素菜包子也两个铜板,有人嫌贵直接走了,也有人不想麻烦直接掏钱买了一个,一尝发现这包子馅儿虽然是菜的,但量多,包子皮都是软软香香的,吃起来很香,就再买了一个。 不一会,已经卖出去几个包子了,当然都是菜馅儿的,肉馅儿包子大家都嫌贵没舍得买。 大伯母看生意开张心情很好,虽然对自家包子有信心,但第一次做还是有些忐忑,好在目前来说算可以,毕竟加起来做了有五六百个包子呢,这一天都有得卖。 柴米都没蒸笼高,只能让大伯母给人拿包子,自己负责收钱,钱直接放在她的口袋里,这样也不会有什么纠纷。 当然,柴米自己直接没带钱出来,就是打算花今天挣的钱的,现在手里没一个铜板,也不怕大伯母瞎想。 因为位置选的好,很多路过的人都来问问,包子卖的速度也不慢,有人直接几个几个的拿,还好从家里带来的没全凉透,有热乎气,不讲究的人直接带走,讲究的人等一会儿加热够带走。 大伯看着钱袋子里的铜板越来越多,脸上的笑容也越灿烂,招呼起客人来就越起劲儿,柴米都不用多开口,收钱就行。 太阳升高的时候,顺着进城早的那一波行人,包子已经卖出一百个左右了,虽然才是重量的六分之一,但也算是好的开始。 来的人陆陆续续的,柴米忙着算账,也没注意时间,等听到柴醋柴茶的声音,才发现家里其他人都来到街上了。 摊位明显,进街口就能看到,也没让大家难找,大伯和柴奶奶到地方就开始忙活,柴米将收钱的活儿让给大伯,退了出来。 柴醋柴茶有些兴奋,柴米安抚了几句,两人才答应好好听爷爷的话,柴米怕忙起来顾不上,只能拜托爷爷好好看着,别被人贩子捞走了。 大伯母一人给了一个包子,说先垫垫肚子,待会儿再去吃饭,但几个孩子有些待不住,没办法,柴爷爷和柴锅带着他们逛街去了。 看太阳已经十点左右的样子,柴米决定不等了,将桌子搬过来开始往外摆斑鸠豆腐。 自己只比桌子高一些,柴米怕影响操作,还特意带了凳子出来,站在上面就高很多,柴米很满意。 先将调料都摆出来,用纱布盖着再摆了五六个碗出来,斑鸠豆腐切成条,撒上佐料,浇些料汁,一碗凉拌斑鸠豆腐就成了。 看现在没人,柴米一人给拌了一碗,大家都觉得不能吃,能卖八个铜板吃了浪费,但柴米执意给,加上都有些饿了,就吃了起来。 有人路过,看一家四口吃得很香,天气又热,碗里又红又绿的看着就有胃口,感兴趣的一问听到要八个铜板就犹豫了,但是在有些忍不住,就买了一碗。 柴奶奶看有生意来了,手里的先不吃过来帮柴米切条,柴米只要调味就好。 接过客人递过来的铜板,柴米一边问着吃不吃小菜香葱,一边将斑鸠豆腐和料子拌匀。 两张桌子已经被用,没办法只能让他到后面的板凳上坐着吃,没想到客人接过碗就是一口,然后没换位置的将一碗斑鸠豆腐都吃完了,一抹嘴说了一句“好吃”。 有一就有二,看到他在路边都吃得这么开心,好奇的的人多了起来,导致柴米手里就没停过,收钱调味收钱调味。。。 人一多连带着包子都卖得多了些。 柴奶奶帮着切斑鸠豆腐,看用的碗不多了还得洗碗,柴老大只能先去担水回来,不如然洗碗的水都不够。 等感觉到嗓子有些不舒服的时候,原来正午都快到了,一直说话加上没喝水,嗓子不舒服太正常了。 这个客人要带走,自己带了碗和食盒来,应该是附近人家,柴米不知道距离远近,问过小哥的意思后,将斑鸠豆腐和料汁分开装,让他到家再拌开,这样味道更好些。 几个出去逛街的一脸高兴的回来,柴爷爷和柴锅的背篓都快满了,也不知道买了些什么,去的时间很久了,现在在街上也没法好好问,柴米只能将人困在自己身边,让他们别乱跑。 问了问吃过什么,都说还没吃过,柴米想了想,给一人拌了一碗斑鸠豆腐。 正午时太阳正热,剩下的包子也就三四十个,今天卖完没问题,而斑鸠豆腐还剩的有点多,一开始觉得应该能做出个一百碗左右,但卖了一早上,还剩个一半左右。 柴米觉得再待下去也不是办法,动手拌了四五碗的量,倒木桶里请大伯帮忙跑一趟春草堂,给孙大夫送去尝尝。 将怎么调味和奶奶说清楚后,又拌了两三碗的量,用陶盆装了,柴锅大哥端着,柴米带路,往回味楼去。 到门口时回味楼正是人多的时候,小二哥穿梭在各桌之间,忙得不行,柴米带着大哥转身去了后门,后厨的人与老柴家已经算熟人了,听说他们要见张掌柜就立刻喊人去了。 兄妹俩一直做桌子旁等了一会儿,掌柜的还没来,实在是担心街上的生意,不知道大伯母和奶奶他们能不能应付得了,柴米和大厨交代好这斑鸠豆腐已经拌了料了,得尽快吃,要不然会影响口感。 将斑鸠豆腐留下,等不到掌柜的来,俩人就往摊子走,好在柴奶奶都能应付,也卖了几碗出去。 天气越来越热,柴米不得不请大伯挑水回来,将泡着豆腐的水换了,以免水温一高直接馊了。 早上带走的小哥又来了,天气太热他们家老爷胃口不好,吃什么都感觉难以下咽,早上吃了这凉拌斑鸠豆腐后,能吃下一些东西,就让小哥再买些回去,晚上全家人一起吃。 柴米感谢小哥的照顾,听到买十碗的时候,特意单独留了一碗的量出来专门感谢他,同时也感慨这老爷的一家子人丁兴旺啊,一下子能吃掉十碗,和老柴家差不多了,况且有钱人家都是好几个菜,凉拌菜只是其中一个小菜罢了。 其实是柴米不知道,小哥家老爷一个人就能吃两碗,还有妻子小妾和孩子们,十碗那是一点都不多,后来还都不够分的。 从小哥走后就没卖出去一碗了,柴米看得开,剩下的四十多碗大不了带回去分给村里人尝尝味道,就当是创业失败了,也没事。 但柴老大和柴奶奶他们急得不行,觉得柴米花了那么多心思,前期就投了钱进去,现在没回本不说还卖不完,焦急得很,本来包子快卖完的喜悦现在都没了。 柴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对于在二十一世纪受各种生意经熏陶的柴米来说,一个小小的失败罢了,大不了从其他地方赚回来。 但对于土生土长的老柴家人来说,从吃不饱饭到现在能做点包子买卖,那已经是很大的挑战了,亏钱就像是要他们命,所有人都眉头紧锁,一脸的担心。 突然,张掌柜带着伙计出现在柴米面前,柴米有些懵,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看着大伯和张掌柜寒暄,柴米没出声。 原来柴锅柴米送斑鸠豆腐过去的时候,张掌柜忙着接待客人,是府城来的有钱人,对菌子好奇,所以让张掌柜看着上菜,斑鸠豆腐外观看上去就吸引人,被人家下人看见了,觉得是好吃的非要上一盘给主子尝尝。 张掌柜一问才知道是柴米送过来的,基于对她厨艺的肯定,觉得应该不会难吃,客人说要也不能不给,就端了一盘上去,自己留了一份出来吃。 想不到斑鸠豆腐味道太好了,张掌柜和客人几乎同时吃完,还没吃够的情况下,看着还剩有一份,他都快下筷子了,突然被客人截胡,就只能让出去。 当然,有钱客人也不吝啬,吃得高兴赏了银子,总的来说是掌柜的赚了。 于是等那边人一走,他就立刻出来找柴米了。 看柴米桶里还多,问了问价格,张掌柜觉得真的是暴殄天物,这么好吃的东西卖这么低的价格,于是问柴米剩下的卖不卖,柴米当然卖了。 问了张掌柜要现在拌好还是带回去再拌,听柴米说味道有差别后,果断选择了回酒楼再调味。 大伯母和柴奶奶麻利的将斑鸠豆腐切成条,一碗一碗的足量后就倒在桶里,最后算出来四十一碗,柴米直接送一碗,只算四十碗的量。 酱汁倒足够量,柴米将小葱香菜那些都给张掌柜打包了,看大伯还剩几个包子,给张掌柜和伙计一人拿了一个肉包让他们尝尝味道。 张掌柜是吃过很多东西的,包子虽然好吃,但因为馅料一般,所以就只夸了一句好手艺,但他对斑鸠豆腐更感兴趣。 天气太热,正是吃这些的时候。 张掌柜直接将柴米拉到一边,问斑鸠豆腐的方子卖不卖? 柴米听到张掌柜的问题,想了想,只能实话实说:“张叔,不是我不卖你,实在是这斑鸠豆腐是用叶子做的,工序繁琐,你们也没叶子,有了也不可能每天去摘来做,太费事了,不新鲜的叶子也做不了。” “你要实在想要,我可以给你供货,咱们价格好商量,就是这叶子我知道的量也不多,到秋天吃的人也不多,你买这方子也没必要。” 张掌柜一听也觉得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从柴米那儿买,最后两人一番拉扯,将斑鸠豆腐定在二十个铜板一斤,柴米得配套送料汁,先送三天,一天送十斤,大集到时候再说。 柴米觉得张掌柜赚大了,今天她们为了能还卖些,将量往足了给,一斤斑鸠豆腐大概就是两碗,但张掌柜拿去酒楼,好好摆个盘,一斤得出来个四五盘不说,他的定价还很高。 但也没办法,那是人家有本事,羡慕不来的。 将斑鸠豆腐卖完不说,还找了个销路,料汁也还剩一半,暂时不需要再采购材料,而且斑鸠叶也还够用,要是买的再多就得再去找叶子了。 柴大伯随着伙计送东西去了,趁着张掌柜还在,柴米向他打听了一下,街上有没有卖房的人家。 张掌柜听说柴米想买房,有些震惊的问:“怎么,你要来镇上和我抢生意了吗?” 柴米连忙否认,解释想买房是为了年后弟弟会来镇上读书,到时候有个屋子也方便,有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也不用每天都往家跑。 至于卖东西,大伯母他们还会不会卖包子柴米不知道,但就算开有房也是好事,不用像今天一样,卖货和搬家一样,什么都得从家搬,下午还得搬回家,伤精费神。 张掌柜一听柴米不是要开店就放心许多,实在是柴米手里的花样太多了,先是菌子,又是斑鸠豆腐,谁知道她手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镇上的人就这么多,柴米一来就相当于抢客了,所以他在意。 好在只是为了弟弟读书,那帮忙留意一下也无妨,卖包子倒是无所谓,酒楼也不是靠包子赚钱。 送走张掌柜,柴米和大家一起收拾家当,都是些空桶,空蒸笼什么的,等着李顺叔牛车过来就搬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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