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赴死

“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沈宴怕他误会，不敢迟疑，连忙解释道。 “你别听那些狗仔为博人眼球胡编乱造的报道，我们只是今天碰巧在机场碰到了，就在一起吃了顿饭。” “我们这次合作的挺愉快的，而且傅修竹他有男朋友的……” 沈宴的解释并没有起到预想中的作用。 顾池依旧一言不发，安静地垂头看着地面。 只是，他抓着沈宴袖子的那只手改为攥住了他的手腕，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收越紧。 沈宴感受到腕骨处传来的像是要把自己手腕捏碎的力道，疼的眉头紧蹙，却没有甩开。 就这样过了许久，久到沈宴的手腕被攥的没有了知觉，连疼痛都要感受不到了的时候。 顾池忽然松开了他。 沈宴的手一时间没了支撑力，顺着惯性滑落了下去。 “顾……”，“沈宴。” 顾池终于抬头看了他。 虽然看向了他，但是整个人却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眼神空洞，没有一丝活人应该有的神采。 “沈宴。”他一声声的唤沈宴的名字，声音平淡，似是无悲无喜。 沈宴听见他说，“你为什么就不能骗我再骗的久一点呢？” 沈宴的眼睛猛地瞪大，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像是燃起了一团正盛的火焰，将他的喉管灼烧的干涩，疼痛。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问顾池。 “你说什么？”出口的声音沙哑又难听。 “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继续骗骗我呢？” 顾池的声音既是谴责，又像质问。 沈宴没有想过顾池什么都知道。 他一直觉得，顾池是一只好捕获又非常好哄的猎物。 到手之后，只需要时不时亲近一下，说说好话，就能哄得他心花怒放。 却没有想过，原来猎物一直都知道，自己会在被榨干所有利用价值之后抛弃。 即使这样，他也仍旧满足了自己时不时提的那些过分的要求。 顾池很爱他，远比他所想的还要爱他。 “你想要的一切东西，能给你的我都给你了，地位，金钱，荣誉，你功成名就了，就要把我这个垫脚石给踢开。” 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顾池几乎是怒吼着，眼眶通红，却还是倔强着不肯让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我付出了那么多，只是想求得你的真心相待罢了。” “哪怕只是一点，你却连那么一点都不肯施舍给我，” “沈宴，”顾池昂着头，一字一顿，神情凄楚又决绝，像一只被囚于绝地的孤鹤。 “你真的，是个没有心的人。” 沈宴默不作声着接下了顾池的控诉。 顾池抹了一把脸上不自觉流出来的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沈宴，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顾池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你收回你刚才说过的话，我们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以后你乖乖地听我的话，呆在我身边。” “你想要的一切资源，剧本，我都会给你弄到手，你只需要扮演好我的爱人这个角色就好。” 顾池紧紧抓住他的手。 “就像以前那样。” 语气卑微中带着哀求，一点都不像是那个骄傲的顾池会说出来的话。 听听，多么诱人的条件，甚至都不用沈宴自己主动提，他想要的一切都会有。 只需要他和顾池继续维持恋人关系。 沈宴看着顾池眼含泪光哀求自己的顾池，忽然就想起了他五年前还没有和自己在一起时的样子。 五年前的顾池，骄傲，淡然，即使满身痕迹的从他的床上下来，也只是轻飘飘的留下一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需要你负责。” 面对他的追求时也是不假辞色，丝毫不留情面。 不过五年时间而已，就将一个骄傲又强大的人变成如今一副卑微又懦弱的模样。 他还真是……厉害极了。 沈宴撇过头去，不敢再看顾池的眼睛，面露不忍。 “顾池，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以后，以后你就当从没认识过我这个人吧。” 沈宴饶是脸皮再厚，此刻也说不出那句以后还是朋友的话了。 “你既然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又何必还和我纠缠不休呢？” “这几天我会住在酒店，不会回来，你先好好冷静一下，过几天我会让我的经纪人过来把我的东西收拾走。” “远离我只会对你有好处，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就这样吧，再见。”用尽全力说服自己忽略内心那忽然生出的不舍和后悔。 沈宴用一种很轻的，却不容拒绝的力道，甩开还在紧紧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开了这栋他居住了五年的别墅。 手握上门把手，推开门，他到底是没能彻底狠下心肠。 趁着开门的动作，沈宴装作无意地看了一眼背后的顾池。 顾池跌坐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的，无声地喃喃自语着什么。 沈宴轻手轻脚的关上门，隔着门，说出了那句没说出口的话。 “希望你未来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幸福一生！” 即使遇不到，也不要再像和我在一起时一样，傻傻的一味付出不求回报了。 沈宴只要再多看顾池一秒，就会发现，顾池嘴里叫的是他的名字。 “阿宴，阿宴，”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 厨房里小火炖着的玉米排骨汤逐渐烧干了水分，锅里开始冒出大片大片的白色烟雾，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顾池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愣愣地坐在那儿，眼神空洞无物，像是一个不会动，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沈宴并没有走远，他就待在小区的花园里坐着抽烟。 他抬起手，将手里夹着的烟送到嘴边，深吸一口。 他的面孔被埋没在了香烟点燃产生的烟雾间，一圈圈荡漾开的烟雾将他的面孔渲染的模糊又朦胧。 香烟的点燃处在黑夜间是猩红的一点，明明灭灭，就好像他此刻焦灼又无措的内心。 他一向很了解自己，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网上对他的那些评价，善良，待人温和，平易近人等等，都是人设，和真实的他丝毫不沾边。 刚才提分手的时候，面对顾池的提议，他是有犹豫过的。 继续和顾池在一起，他还是能获得想要的一切，也不用再像以前一样那么隐晦的提要求。 可是，这对顾池不公平。 沈宴真的很会骗人，甚至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他一直在给自己暗示，因为自己对顾池有一点动心，怕自己以后不好对他下手，所以才分手。 但他心知肚明，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再骗顾池了。 他深知自己的脾性。 他这种人最爱的只有他自己。就算有了一时的心动，也抵不过长久的利益。 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放开，远离，才是对顾池最好的选择。 一场以欺骗算计为开头的爱情骗局，最后怎么也得有个诚实的结尾吧。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尤为刺耳。 沈宴从卫衣兜里掏出手机，屏幕显示是顾池打来的电话。 他内心明白的很，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就不适合再纠缠下去。 这个电话也不适合再接通，挂断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可他的身体好像不受他控制了，明明知道该挂断，手指停顿在半空，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沈宴犹豫再三，选择遵从内心的声音，就再放纵这一次，听听他的声音就挂断。 毕竟以后想再见就难了。沈宴在心里对自己说。 '“喂？” 电话接通以后，顾池一直没有说话。 沈宴只能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他清浅的呼吸声，以及一些滋啦滋啦的杂音。 奇怪，是信号不好吗？ “顾池？你在吗，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阿宴，”顾池依旧如同往常那样叫他的名字，亲密无间。 顾池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很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 “阿宴，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我死了，你会永远记住我吗？” “顾池，”沈宴的眉头狠狠拧了起来，“不要说这样的话。” 电话那头的杂音忽然变大了起来，很明显，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程度。 声音变大后，很明显能听出区别，不是信号不好出现的噪音。 而是一种哔啵哔啵的声音，就像是火焰燃烧的声音。 沈宴内心猛然生出了一种恐慌不安感。他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他语气急切的向电话那头的人追问，“顾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说话。” 电话那头的顾池忽然开怀大笑起来。 他笑着说“阿宴，我真的要死啦。” “你要记住，我是为你而死的，你是害死我的凶手。” “这是我对你的惩罚，这下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啦！” “顾池！”沈宴愤怒的大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心底的猜测仿佛得到了证实。沈宴又惊又惧。 “我不管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房子里出来，我在花园里等你。” “………………”电话那头的人彻底没了声息。 沈宴一颗心猛然下坠到谷底，瞬间被冷汗浸透了全身，手中的手机滑落也全然没了反应。 恍惚间，他觉得好像闻到了一阵烧焦的气味。 周围忽然有人大喊，“着火啦，快来救火。” 听到声音，沈宴猛的抬头，就看见一阵浓烟滚滚，迅速弥漫了整片目之所及的天空。 那是……他和顾池所居住的别墅的方向。 他终于知道电话里是什么声音了。 沈宴跌跌撞撞的朝着别墅跑了过去。 中途掉跑了一只鞋，花园里尖锐的石子透过袜子扎破了他的脚掌，鲜血瞬间流出，浸湿了整只白袜，他却恍然未觉。 到了别墅门口，周围已围满了人，看热闹的，帮忙救火的，都来了。 大门紧闭着，是被人从里面锁住的。 顾池是带着必死的念头的。 他想将自己埋葬在这个他和沈宴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不希望任何人来救他。 他想用这种方式来让沈宴记住他。 透过玻璃窗户望进去，这场大火已然将整栋别墅一层彻底吞噬。 火应该是从厨房着起来的，那里的火势也是最大的。 沈宴记得，他出门的时候顾池就待在厨房旁的餐厅里。 沈宴扑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捶打着别墅的门，双手变得又青又紫，最后开始流血。 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掏出手机开始拍摄。 一旁有热心人看不下去了，过来拦住他。 “这位先生，我们都试过了，这门锁住了，打不开的。不过我们已经通知了物业，您先等一会……” “里面还有人啊，你们能等他能等吗？” 沈宴继续用身体撞击着门板。 “什么，里面还有人？” 一听里面有人，大家都慌了，一个两个都凑了上来帮着沈宴砸门。 也不怪他们如此惊讶。 火刚开始烧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小的，那时候就有过路的人发现了。 他走过去推门，发现门是锁着的，敲门也没有人应，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家里没人。 终于，这几个人齐心协力的撞击下，大门轰然倒塌。 霎时间，一股仿佛可以融化一切的热浪，混合着呛人的烟雾扑面而来。 不顾旁人的阻拦，沈宴冲了进去。 顾池依旧在餐厅的地板上，一点位置都没有挪动。 只不过是由坐着变成了躺着。 他的脸上黑乎乎的，头发被烧焦了，身上的衣服正在燃烧着。 沈宴朝他奔过去，想把他带离别墅。 目光却瞥到房顶的水晶吊灯摇摇欲坠，顾池躺着的地方，正是它的下坠范围。 最后，沈宴只来得及把顾池护在了自己身下，掉落的水晶吊灯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后脑勺。 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把顾池揽在了自己怀里，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天空中，一道诡异的白光如流星一般划过。 叮！检测到被辜负真心之人，以及浪子回头版渣男一位。 符合完美人生系统绑定条件，开始绑定。 绑定宿主死亡，开启时光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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