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朵道：“那是啊。案牍劳形,是得出来走动、走动才好的。”</p>
她也觉得这样的踏青活动挺好的。</p>
辛明宇道：“你是三月哪天生的啊？”</p>
“三月二十八号，还早。”</p>
路上看到有人在河边放风筝了。</p>
看俩孩子仰头看着，辛明宇停下车,掏了五毛钱问人家买了两个家里自制的风筝和线。</p>
他和于朵各自把自行车停好。</p>
就坐在草坪上看着两个小的跑动着放起了风筝。</p>
反正时间还早,让他们在这里玩玩也无妨。</p>
辛明宇带着些喜色地道：“我听说前线战事推进得还算顺利,也许我哥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p>
如果没有其他大国直接参战，就不至于像抗美援朝一样打两三年。</p>
那大哥的安全系数也就大大提升了。</p>
他真的之前做了几晚上噩梦。</p>
幸好,把精力投入学习后好了许多。</p>
那之后,前线捷报渐渐传来，他的心才算踏实下来。</p>
不过,也不打算再回到从前混吃等死的日子了。</p>
于朵点头，“嗯,希望他们早日凯旋。”</p>
少打一天仗，就可以少死不少人，也可以少花几百万。</p>
那可是几百万啊！如今1刀能兑换1.5元人民币呢。</p>
去年华国人均gdp才385元呢！</p>
于朵原本对自己三月份的收入挺满意的。誊抄书稿挣了20元,废品站那里正常生意赚了20元。</p>
至于古董那块，关大爷说也分她一半。当初买那五个盘子，她也凑了400的。</p>
那就能分到200了。</p>
结果一天军费开支几百万,直接把她吓到了。</p>
干坐着无聊，辛明宇站起来捡了薄片状的石头和于朵一起打起水漂来。</p>
他水平居然相当不错！石头在水里连跳了十二下才落下去。</p>
于朵道：“没想到这么接地气的游戏，你也精通啊。”</p>
“原来在你眼底我不接地气啊？”</p>
“我们这种草根才接地气呢。”</p>
像你这样，想上班就能去肉联厂这种好单位的厂办。</p>
想考大学了，还能请到京大高材生当家教的,接是哪门子的地气啊？</p>
于朵问戴着手表的辛明宇，“几点了？”</p>
辛明宇抬手一看,“嗯,可以走了。”</p>
于朵便道：“小鹏、娜娜,吃饭去了。”</p>
那两兄妹跟附近的小朋友一起玩得还挺开心，风筝都差点搅到一起去了。</p>
但还是去吃好吃的更重要。风筝可以回来再放嘛。</p>
于是和小朋友们道个别，拿着自己的风筝回来了。</p>
再度出发，辛明宇问于朵，“我记得你之前说想买手表来着？”</p>
“不急，这个不是必需品。怎么，你有买手表的门路？”</p>
她预备先买个收音机，方便听bbc。</p>
辛明宇点头，“有哥们从广州那边回来，带了一些手表。如果你要，我可以拿到实惠些的价格。”</p>
于朵摇摇头。</p>
她手头就三四十块，买一个杂牌子收音机够了。</p>
买手表，也得杂牌子的才行。</p>
她更感兴趣的是去广州拿手表的门路。</p>
这算是，走私吧。</p>
不过，她自己收废品也没□□的呢。</p>
而且，如今压根就没有相关的证件。</p>
工商局、税务局的人估计也还有很多在蹲牛棚、或者在五七干校，劳改农场之类的地方。</p>
吃饭的私房菜馆是之前托送鸡蛋的刘老大来帮忙联系的。</p>
他来吃过两回了。</p>
对方一听是开废品站的，很爽快的就答应让订了一桌。</p>
都是搞违规操作的，大哥不说二哥。</p>
如今怕的就是有人去上头检举、揭发。</p>
虽然好像没怎么管了，但有人检举、揭发就不好说了。</p>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对这些偷着做小生意的，还没个定性的结论。</p>
如今有熟人介绍，又都是做生意的。那就好说了！</p>
而且私房菜馆的人还真的跟住附近的拾荒者打听了一下，知道有这么一家于关废品站。</p>
也确实有个十几岁的小老板，女的。</p>
当时刘老大帮忙联系好了告诉于朵，正好关大爷也在。</p>
当即背着手道：“听听、听听，你也是有江湖地位的人了！要不要想个花名啊？”</p>
于朵当时白了他一眼。有江湖绰号的也就水浒传里的孙二娘、扈三娘那些人吧。</p>
到了地方，报上名字，便有人领着她们两大两小往里走。</p>
还是农家小院里的一间，环境特别好。</p>
辛明宇看得喜欢，这环境可不比京城里那些胡同深处的私房菜馆差。</p>
透着一股清新、自然。</p>
“这地方你怎么找到的啊？”</p>
“听黑市的人说的。”</p>
她点了三菜一汤，听说量不是太大。</p>
等菜上来，于朵拿出围兜兜给娜娜围上。她是自带的碗和小筷子，就装好了放于朵挎包里。</p>
这会儿拿出来就可以用了。</p>
于鹏就不用管了，自己乐呵呵拿起筷子就等着大人喊‘开动’。</p>
嗯，他如今把于朵当大人了。</p>
爸爸说小姑16岁了，又能自己挣钱，那就是大人。</p>
他说的时候在磨牙，显然有些不甘心管不到小姑了。</p>
能挣钱真好，可以提前两年长大，不受爸爸、妈妈管束了。</p>
于朵照顾着娜娜，然后道：“开动吧。”</p>
辛明宇夹了一筷子蒸菌子，“嗯，鲜！”</p>
然后又尝了一口青椒炒肉丝，也非常的地道。</p>
他跟着父母，确实吃过很多宴请。但这个农家小院的菜色真的是相当不错的。</p>
“哎呀，好吃呢！”</p>
于朵请客，看客人吃得满意自然也是欢喜的。</p>
她也尝了尝，然后筷子都动得快起来了。</p>
她帮娜娜夹了菌子到面前的小碟里，让她自己夹来吃。</p>
“听说这家解放前就是开馆子的，那十年都一直偷偷的在做生意。”</p>
“那至少是几十年的老店了。”</p>
吃了个六七分饱，于朵看于鹏和娜娜也吃得差不多了，便问起他朋友去广州拿货的事。</p>
“他是去南方有事，然后发现那边的货很多。就顺便带了一些回来。”</p>
于朵道：“有很多种类的货么？”</p>
华国工业不发达，所以物资很缺乏。</p>
但如果有东西、又是生活必需品，其实老百姓也是能挤出钱来买的。</p>
辛明宇点头，“听说还有些是从香港那边过来的水货。嗯，就是没交税的那种。电视机、洗衣机、冰箱这样的大件都有，各式衣服也有。他是看手表好携带，就尽着手头的钱带了二十只。”</p>
看于朵很感兴趣的样子，他提醒道：“他是跟着他爸回不容易！”</p>
“怎么回事？”</p>
辛明宇道：“我听说铁路沿线，有明抢的、还有暗盗的。还有，火车上人贩子也不少。”</p>
于朵从是这么一回事，便打消了念头。</p>
她知道这里头有差价，物以稀为贵嘛。</p>
但这么危险还是算了。</p>
她还没到需得去搏命的地步。</p>
翻译、废品、古董，她的收入来源还是不少的。</p>
而且，高老师的手术费不出意外，这一两个月也就凑齐了。</p>
之前说2000，是把疗养费、营养费，等着报销那段时间的花费都算上了。</p>
单单做手术，1500元左右就差不多了。</p>
现在有别的收入，就不用一定得凑够2000再去。</p>
那快的话，这个月底都可以。</p>
章编辑和高老师接洽第二本，想让她翻一本二十万字的中篇。</p>
但高老师最后还是选择了八万字的短篇。</p>
她也是估着一个月多些把八万字搞定，就可以去做手术了。</p>
这样可以提前一个月的时间。</p>
买单的时候花了八块多，这真的是一分钱一分货啊！好吃但也贵。</p>
于朵掏出一张大团结结的帐。她事前打听过的，对这个消费心头有数。</p>
这就是术业有专攻！</p>
食材成本估计顶多两元。房子是自家的，不用租金。</p>
这么高的利润率都是大师傅的手艺带来的。</p>
据说这里旺场的时候一座难求呢。她幸亏是早早托刘老大来帮忙定的位置。</p>
很好，这代表了她回请的诚意。</p>
出去的时候于朵和辛明宇走后头，她听到走前方的于鹏冷哼了一声。</p>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钟言和朱丹从另一个小包间出来。</p>
于朵心道：这俩不会把这里当食堂吃吧。</p>
这儿确实离团结湖小区不算远，离钟言父母和朱丹父母家也挺近便。</p>
钟言也看到他们了。</p>
朱丹瞅了两眼，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是谁。</p>
眼前这对年轻男女都长得很好，而且气质绝佳。</p>
钟言上哪认识的这么出众的人物？</p>
钟言招呼道：“于朵，好久不见！”</p>
听到这声‘于朵’，朱丹立即就想起来了。</p>
于凌的妹妹嘛！</p>
于朵挣钱后倒是给自己置办了几身衣服，尤其今天来吃饭是特地捯饬过的。</p>
形象、气质都有了些变化，所以朱丹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p>
于家人在她印象里还是有些穷酸的。</p>
于朵道：“钟老板，听说你牙口不大好，咬不了太硬的。今儿这饭合胃口吧？”</p>
朱丹横眉冷对道：“小丫头片子别这么牙尖嘴利啊！小心我拔掉你满口的牙。”</p>
于朵道：“朗朗乾坤，你当你就是王法了？”</p>
辛明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很少见到于朵这么尖锐。</p>
但立即道：“就是，上一个敢在我面前这么狂的人，这会儿都吃不要钱的饭去了。”</p>
钟言对朱丹道：“走吧。”</p>
说完当先走了出去。</p>
于朵他们出去就见到那两人开着上海牌轿车扬长而去，留下些喷出来的尾气。</p>
辛明宇道：“这车是他们自己挣的？”</p>
如果是人家自己挣的，他把他妈的车开来扎场子都不够。</p>
于朵道：“是的，那女的是开黑市的，男的是我二姐的前夫。十来天前还往我家送鱼、送猪尾巴，让我二姐等着他工作稳定了复婚。结果出趟差不声不响的就和这个女老板领了结婚证。”</p>
辛明宇这下知道于朵为什么嘲讽那男的吃软饭了。</p>
还有于鹏又为什么看到那人就冷哼出声。</p>
“那为什么离婚啊？”</p>
“结了婚的知青，不让回城的。就商量好了假离婚、真办手续。回城一时半会儿又没能找到工作安顿，就往后推了。这一推就给了人可乘之机。”</p>
下午和晚上，辛明宇还有五个小时的学习时间。</p>
所以吃过午饭他们就达到回府了。</p>
于朵好在只是中考，没那么大的压力。</p>
星期日她还是休全天的。</p>
于是两人分开后，她便载着两个小的回家。</p>
这回记得于鹏在后头坐着了，没再给他来一记扫堂腿。</p>
这小子中午好像吃了不少，估计没早上那么敏捷了。</p>
作者有话要说 于朵道：“那是啊。案牍劳形,是得出来走动、走动才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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