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也是在床上躺了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行动。 白虎提着饭菜过来看望他,只见封长诀披着一件春衣就要出营。 “你老老实实待着养伤,你现在去质问也没用,这两位将军互相吵着呢,各执其词,根本看不明白。”白虎走过去把他按回床上,视线扫过他身上的白绷带,不免叹息,“明明以前打匈奴还轻轻松松的。去过一次京都,疤痕都变多了。变弱了?” “哈哈……”封长诀笑得肩膀发抖,他擦掉笑出来的泪水,语气平淡,“以前是偷袭查干巴日部,再说,那一部与……父亲有过协约,没对我设防,以一敌百是话本里才有的吧,而且全靠烧啊。以前打过几次仗啊,匈奴人来去自如的,没有什么交锋机会。” “何况以前顾虑没这么多,想一出是一出,如今想得太多,不愿见身边的人再离去了,也开始讲战术了。” 说着说着,封长诀就躺靠在床板上,垂眸盯着身上的伤,隔着纱布他用手指轻轻划过伤痕,这些伤痕仿佛刻在脑海中了。 “这一道,是京中刺客伤的。”封长诀眼眸中更多的是坦然,轻声道,“那个话本的确影响了我许多,我在北疆时敢称天下第一,直到在京都遇上了训练有素的刺客,他们与我不同,做的事不光明磊落,也不与人正面打。” 闻言,白虎有所动容,说道:“宫廷贵族饲养的死士可比我们练得还凶,他们是拿命来练,与我们不同。而且家族死士都有一套本家的器法,各色各样,受伤也是正常。” “去京都后,我发现宫廷贵族的死士武功高强,可京都御林军的武功却令我大失所望。御林军是守皇城的军队,武功却不如死士。”封长诀叹气,权力一直是由贵族操控,“皇权式微,难怪如此多的人居心叵测,他们哪是在和皇帝争,他们是在相互争斗。” “是啊,一直都是那些世家大族在争斗。”白虎侧坐在床沿边,替他拢好衣衫,接着说道,“大辛外强中干,赤胆营如今的模样你也见了,吃喝玩乐混日子的一堆。大将军去后,大家都颓废了,封家军被贬为奴,挖矿死了不少。就现在这样,怎么去和匈奴人打,你空有武功抱负去打有什么用,是有以少敌多的战役,但你身后起码有兵,而不是以一人敌千万。” “话本是话本,不过是被人有意添画几笔,你不是神,你不能呼风唤雨。不要被话本给蒙骗了,也别迎合大众的期望而强迫自己,你始终要明白,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也会疼,你也会输。” 封长诀一愣,他对上白虎那双眼眸,想了很久,最后释然笑笑:“怎么了你,又操心上我了。” “哎,看在我眼,痛在我心啊。”白虎装作伤感地轻拍封长诀硬实的胸肌,还有意揉了揉。 封长诀:“……” 历代王朝会经历,先皇创业联合各大家族门阀。 成功建立王朝后,清除余党残留,要把功臣贵族利益放在首位。此时便涌现臣子开始掌权,而皇帝开始忌惮身边的臣子,不敢多加强守城军的力量,以免引起麻烦,会暗中培养死士。 有皇帝开头,再加上世家本就有培养死士的先例,越来越多的贵族流行起豢养死士之风。 再到后面开始削弱臣子的权力,去除藩王,加强皇权,可是遗留的问题太多,若是操控不好一步,便会满盘皆输,例如激发藩王动乱、造成百姓起义…… 究竟是短命王朝还是强盛国度,先祖皇帝的每一步棋走的路,对此是相当重要的。 如今先皇的权力过渡到了裴家人的手上,但大辛面临的危机并未消失,掌握一定权力的裕王、随时会来侵犯中原的北贼、不甘心的白党余孽、可能一边倒的中间人…… 裴家人会怎么做,裴问礼又会怎么操控这盘大棋。 “小将军啊,你以后多长点心眼吧,又被算计了。”白虎念叨得苦口婆心。 封长诀无奈地说道:“哎,我生来如此了,一根筋,你让我多长点心眼,可能吗?我哪能跟他们那些老狐狸比,覆手间风起云涌的。我啊,就舒舒服服地待在北疆混吃等死算了。” 话音刚落,一个士兵飞快跑进营地,也没打报告,看见他们两人,迅速行了个军礼。 “飞骑将军,白虎都尉,上头来了使臣,带着圣旨!说是新皇登基大典,戍边将军要回京朝拜,如今北疆战事告急,两位任职将军一走怕是群龙无首,要、要飞骑将军您代为朝拜。” 封长诀迅速和白虎交换了一个眼神,新皇年纪尚小,圣旨的背后自然是裴问礼的主意。 “我说他怎么愿意放我走。”封长诀冷嗤一声,满是自嘲意味,“原来是在这儿等我呢。” “我说过他这个人城府极深,哎,我可怜的小将军诶!”白虎仰天长叹,忽然问一句,“你要去吗?” “废话,不去砍头。”封长诀臭着张脸,反过来想点好的,只是朝拜,也待不了多久,“没事,去去就回。顺道去见见卫叔。” 白虎盯了他良久,后者被看得有些不自然,白虎才说道:“封长诀,你是不是还喜欢着他啊。” 封长诀愣住,垂下眼眸,低声道:“我不知道。” “一看就是还喜欢。”白虎无奈地走到桌旁将饭菜端在床边,他有心劝说道,“你要是真喜欢,干脆放掉先前的事吧,那件事谁也不怨谁,没办法的,大不了重头来过。” “我答应过我爹娘,要成亲的。他们就盼着我成家。”封长诀接过饭碗,筷子在碗边停留一瞬,忽的说道。 白虎皱眉,试探道:“你这真不是报复他吗?” 封长诀:“……” 封小妹在裴府的这些日子也是渐渐习惯锦衣玉食的生活了,鸢尾姐姐待她很好,买了许多钗裙。 刑部事务太忙,裴大人也很少归家,近来筹办登基大典,一些地方官要来京朝拜,京中加防,要安排好事务。 “千百,使臣去到北疆了吗?”裴问礼撑着头,轻揉眉心。 千百见堂内昏暗闷热,一边推开木窗,一边回道:“到了,不过封小将军受了伤,怕是会比预计要晚些日子到京。” “受伤?”裴问礼收回手,愁上心头,“那伙匈奴人伤的?” “嗯,本来没什么事的,他们那个天德将军没开关口,害得小将军带的兵死伤大半,小将军死撑才撑到援兵来。”千百愤愤地走去开另一扇窗。 “找人去查一下天德将军,既然受伤了,就不要骑马,快马去北疆,备最好的马车。”裴问礼闲不下来,深思片刻,他蹙眉道,“再叫上韩神医过去治伤。” “好,属下这就去。”千百把堂内窗户全打开了才出去,通风后堂内舒畅多了。 “紫幺姑娘。” 听到千百唤的名字,裴问礼的神情就沉下去了。本以为那次过后,紫幺不敢再来,没想到这么坚持不懈。 只因她是姑姑那边的人,他也赶不走。 “裴大人,听闻你这些日子没睡好,特意去宫中带了安神的香料。”紫幺嫣然笑笑,身后跟从的一个小宫女想放在桌上,被裴问礼一个冷冷的眼神喝住了。 “你的香还是太后的香?”裴问礼冷声问道。 紫幺尴尬笑笑:“是太后娘娘的,西域的奇香,据说闻过此香的人都能做个好梦。” “那便谢过太后的好意了。”裴问礼看着宫女把那几包香料放在他桌上,看紫幺她们还没退下,轻挑眉头,“还有什么事?” 紫幺又被下了逐客令,她眼神乱瞟,想办法找话,目光落在书桌的香料包上,笑道:“裴大人,这香料要先试试吗,若不喜,奴婢便拿回宫中换换。” 说罢,她就倾身过去,故意贴近裴问礼。一不小心没站稳,紫幺作势扑倒在裴问礼身上。 浓香袭来,裴问礼皱皱眉,别过脸去,厉声道:“拙劣的把戏,一个深宫中的宫女,没人教过你尊卑规矩吗?” 紫幺咬咬唇,媚眼如丝,低声道:“奴婢失礼了,一时没站稳,还请大人原谅。” “看来过些日子我得亲自去长乐宫了。”裴问礼烦躁地威胁她,后者闻言,知道事情闹大了,立刻起身。 为缓解方才的尴尬,她隔开距离,伸出手去打开香包,巧手细挑。 “不必了,香料放着,若不喜欢这味道,过几日我去宫中找人换便是。”裴问礼语气有些重,紫幺也不敢多待,和另一个小宫女行礼告退。 “来人,去叫韩神医。” 半个时辰后,韩神医匆匆忙忙赶来,他进堂一眼就看到桌上的香料,立马过去用手指捻了点香料,放在鼻尖轻嗅。 “有问题吗?”裴问礼怒气还没褪去,问道。 “没什么大问题,广藿香、迷迭香、月桂……香料用得还挺杂。”韩神医忽然嘴角勾起,神秘道,“谁送的,如此投其所好。明知你见不到小将军,故意的吧……” “详尽说说。” 韩神医佯咳几声,笑意更浓:“这些香料会让你做一些迷乱的梦,在春宵百媚香中又夹杂了一些异国的香料,想必效力还挺大。” “当然也有安神作用。”看裴问礼神色不明,他草草结尾,“裴大人你可要好好用,毕竟小将军不在,你若是耐不住寂寞,想想也是好的。” 裴问礼:“……” 韩神医忽而眯着眼笑,故意问道:“你若是不想要,可以转让于我,我也很好奇这香包里的香料,带回去好好看看,说不定我也能制出一二。” 他作势伸手要拿,被裴问礼用扇子打了打手背。 “放下。” 前者大笑着缩回手,打趣道:“你果然还是要用,衣冠楚楚的刑部尚书却居心不正,整日意……” 被横了一眼的韩神医立刻闭嘴,他悄悄地往后退。 “哎,想必去北疆的马车到药房门口了,我先走一步哈……” “你去后不准多嘴。” “明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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