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常在刑部公堂处理公事到很晚,刑部人士特意腾出一间空屋暂供裴大人歇下。今日也是夜色很深才批阅完公文。 多半就是些残余白党的不满言论,还有处在两党间的官员为自己谋权弹劾他人的琐事。 他揉了揉太阳穴,将手上的公文放下,目光飘向桌上摆放的几包香料,思绪乱了。 “也有安神的作用吧……” 仿佛在给自己找借口,裴问礼身体诚实地走过去掀开香炉的盖子,解开香包,拿起小钳子夹进香炉,用长香点燃。 盖上黄铜香炉盖,一会后,几缕淡烟飘出,香浓的味道灌出。那是一种香艳甜腻的味道,但好像又夹杂着其他的香味。 裴问礼没敢离太近去嗅,他简单洗漱后,解开外袍放在一旁。 夜色愈浓,裴问礼渐渐有了睡意,伴着熏香。临睡前,他还在心中嗤笑,笑着香料压根没什么用,倒是他的脏心思呼之欲出。 不久后,便沉沉睡去入了梦。 梦中呈现的是今日的场景,在堂内他穿着暗红官服,仍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撑着头,百无聊赖地翻阅公文。 忽然被掩去一片明亮,裴问礼抬眸看去,面前站着的人不是那两个宫女,而是他朝思夜想的封长诀! 只见封长诀耳尖泛红,眼神不太自在,他低声道:“你很忙吗?” “我……”裴问礼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暗哑,他放下公文,立刻抓住封长诀的手腕,生怕那人跑了似的,木讷道,“我不忙。” “看你一脸疲态,感觉你最近很忙。”封长诀倾身过去,伸出手抚摸上裴问礼的脸颊。 “不好看了吗?”裴问礼捂住他摸脸颊的手,轻轻地蹭了蹭。 “好看,你什么样都好看。”封长诀似乎是被他逗笑了,嘴角上扬,笑得相当灿烂。 裴问礼给一下看愣了,他好久没看见封长诀这么洒脱的笑。 “封长诀……”裴问礼揽过他的腰,后者被迫腿张开,跪在椅子边。 封长诀不太适应这个姿势,他想推开眼前人,却被搂得更紧。 裴问礼仰头吻住他,温热的气息缠绕在一起,堂内安静得只听得搅乱的水声和轻喘。 “别……” 封长诀脸红得滴血,他抓住裴问礼要伸过来的手,抗拒地摇摇头。 “你这样不难受吗?”裴问礼轻声附耳,趁他怔住,解开他的腰带,手探了过去。 “裴、裴问礼!” 说完就被吻止住了,封长诀不敢注视始作俑者染欲的眼眸,偏开脸视线乱瞟,被弄得很舒服,他甚至还主动凑过去。 随着一声惊喊,封长诀暂且无力地伏倒在裴问礼的怀中喘气,他的手臂搭在裴问礼的肩膀上,两人贴在一起。 裴问礼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胸腔有生机地颤动。 “封涯……”裴问礼忽然含笑顶了顶,故作委屈道,“我还没好。” 封长诀:“……” 堂内充斥着两人的喘息声和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以及一个人断断续续的喊叫声,像是求饶,又像是骂人。 裴问礼凑过去亲他,后者全身都在发着颤,眼圈都红了,还不断哀求着他停下来。 真惹人喜欢。 倘若这是梦…… “封涯……看着我……”裴问礼强硬地将他推送向自己。 刚刚裴问礼轻推的一下,他差点没稳住,两只手抓住太师椅的扶手才安稳。 也因此这个动作,封长诀能感受到,似乎更深了。 见封长诀咬唇,被迫承受一切的模样,裴问礼心生愉悦。 ——倘若这是梦,梦中只有你我,就这么一直梦下去,梦到天老地荒,也挺好的。 翌日梦还是醒了,裴问礼还来不及回味,脸色就一僵。他低头匆匆扫了一眼腹下,披着外袍遮掩住异样,吩咐属下备水,准备沐浴。 没事的,他泡在水中如此安慰自己,封长诀快回到他身边了。 马车滚滚前行,车厢很宽,能安放下五个竖躺下的人。 “伤真多啊。”韩神医仔细端详靠在车壁上的封长诀,后者敞开衣衫,大方地让他看。 “你快看了半个时辰了,还没开药。”坐在侧座的扶川冷嘲热讽。 韩神医无视扶川,低头抽出药箱里的一瓶药膏。 “这是丹参羊脂膏,能祛疤。”他递给封长诀,手在半空中悬停。 封长诀没接,不满道:“我一定要祛疤?你知不知道,男人身上留疤,那可是功勋……” “随便你,不管你祛不祛掉疤痕,他都会喜欢的。”韩神医手指抓紧药膏,准备收回去,却被封长诀烦躁地一把夺过。 扶川顿住,迅速回想起那日封长诀身上的手铐痕迹,警惕道:“什么他,你们说的是谁。” 但两人好像并不打算告诉他。 封长诀拿了药膏也没急着擦他的伤痕,他的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低抛着药膏,质问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说完还用脚用力跺了一下地,是个傻的都能看出来,封长诀的意有所指。 “大人就想送你回程”。韩神医心累地叹息,他只是一个大夫,为何要帮忙传话啊。 “回程?”封长诀仔细斟酌着这两字,忽然嘲讽地笑笑,“谁说这是回程,这明明是去京都的路上。若不是身上带伤,也用不着这破马车。” 不用马车,单凭着一匹快马,经过这么远的路。 扶川光是想想,就感受到腚的痛楚。 “马车还是要的。”扶川突然开口,才把韩神医的目光吸引过来,韩神医默默打量他,这种感觉不太舒服,扶川故意恐吓,“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了。” 韩神医转头问封长诀:“他是谁?” 封长诀既已明白韩神医的目的,也不好什么都一股脑说出来。他还没想好用什么借口瞒,就感受到扶川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封长诀别开视线。 “他和你们大人什么关系,我就和他什么关系。”扶川突然开口,全车厢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封长诀知道扶川想诈出来,他和裴问礼的关系,但也用不着这么说。 转念一想,就算扶川这么说又怎样,如今他也不是囚笼里的困兽,裴问礼能拿他怎么办。大言不惭地说,他在京都找户好人家的姑娘成亲,裴问礼都得来喝喜酒。 话说出口,扶川见他俩都没反应,唇线往下压了压,没诈出来。 “你不是不知道他有多疯。”韩神医提醒一句。 封长诀不以为意,懒懒道:“你不说,他就不知道。” 这下害得韩神医沉默了。 “韩神医,我不知道你为何为他卖命,但我感觉并不是为了钱财。”封长诀窥探的目光在他脸上巡了一圈,嘴角勾起,“韩……若我没记错的话,韩氏是大家族吧,未建国前与祁家抗衡的大家族。” 韩神医抿唇,他低头关上药箱,不打算回封长诀的猜疑。 看他有意逃避,封长诀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马车经过京都的市井繁荣时变得缓慢,街道上行人太多,扶川撩开车帘往外张望,封长诀借那处亮口子盯着窗外繁华。 京都没什么变化,依旧繁花似锦,吵吵嚷嚷。 驶入内城后,周围安静许多。快到封府,封长诀突然心里难受,这么多年封府大门紧闭,内里定是杂草丛生,景象肯定大不如前。 未曾想马车直接越过了封府,牌匾一闪而过。 封长诀沉下脸,冷声威胁道:“这是去裴府的马车?劝你快调转车头,否则我不会顾及旧情。” 韩神医淡淡道:“你不想去见你的妹妹吗?” 封长诀全身一震,他当然想,想了六年。 在北疆他会常担忧妹妹在宫中处境,宫城凶险万分,规矩众多,他怕妹妹适应不了,但是在掖庭做杂活起码比在世道漂泊来得安全。 他打算此次就想办法把妹妹从宫中带出来,换了新帝,应当很好说话。没成想,被裴问礼抢先了,他想怎么样,拿妹妹来威胁自己吗?! 马车停下,封长诀暂且把火气压下去,跟着韩神医走进府邸,这个地方他再熟悉不过,封长诀捏着拳头,紧随韩神医绕来绕去。 一边走,他一边记路线,以防裴问礼真想拿他妹妹来威胁自己,如果真的这样,他就趁夜把妹妹偷回来。 前方是一个盛着满春的院子,围墙上也挂满绿茵,星星点点的小花缀在上面,有几枝花出墙,显得格外有生机。 院中石桌旁,坐着两个姑娘,一个他认得,是裴问礼的手下鸢尾姑娘,另一个…… 他紧盯着她的背影,不敢迈出一步。 “封小妹,你哥回来了。”韩神医喊了一声,后者怔住,连忙转头看过来。 几年不见,模样变了许多,褪去了婴儿肥,长得也是花容月貌,眉目更像母亲,有一股倔劲。 “哥……哥哥!”封小妹缓过神来,激动地跑过去,封长诀连忙张开手臂抱住她。 “我在。”封长诀鼻头一酸,幸好,他家人还在。 “我等到你了,哥哥。” 话音刚落,封小妹就哭出声了,仿佛要把这些年在宫中受得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封长诀心疼地搂紧怀中的姑娘,现如今,他是不会再让任何人从他身边夺走妹妹了。 两人相拥在一起,封小妹哭了很久很久,哭到后面难以呼吸,才被封长诀带到石凳处坐下,鸢尾连忙起身站到一旁。 石桌上摆放着一些花朵和针线,封长诀简单扫过一眼,想必是鸢尾带着她做花手串。 封长诀看向鸢尾,向她道谢:“这些日子多谢你陪她。” 鸢尾羞涩地摇摇头,她低声道:“要谢就谢我们大人吧。” 封小妹也附和道:“哥哥,要谢谢裴大人,是他把我带出宫的。” 封长诀:“……”什么时候收买的他妹。 “裴大人!”封小妹余光忽然瞥向匆匆赶来的裴问礼,高兴地唤道。 封长诀视线下意识跟从过去,后者身着烟青色的春装,宛如那日进府送呈谢礼,第一次清醒地见到“兰花姑娘”。 想必,那日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初见。 陌上如玉,举世无双。 红月季衬青衫,他就站在绿墙前,恰似初见,足足一眼,封长诀就被勾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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