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上白玉京

神台上有祖师神牌，还有香炉、香烛以及丰盛的供奉品：烧乳猪、熟鸡、熟鸭、猪腩肉、龙眼、荔枝…… 都有翻动的痕迹，连香炉的香灰都不可幸免。 王道成绕着正堂走了一圈，在左侧墙壁挂了三张祖师的画像。 李长河将纯阳祖师列为百家拳的创派祖师，然后也供奉自己的师父和师祖。所以三张祖师画中间挂着的是纯阳祖师吕洞宾的画像，左右挂着百家拳两位已逝的宗师画像。 王道成目光落在纯阳祖师画像之上。 一身潇洒的道袍，背上挂剑，脸上含笑，一手拿着拂尘，另一手抬起，中指及无名指屈曲，大姆指、食指、小指分别朝上指。 王道成凝视那食指所指方向，正好是横梁之上的一处。 如果是这个时代的人，恐怕都不会多想，因为吕纯阳捏的是一个常见的道家手印－三清印。 但王道成脑海浮现的是达摩手指指向辟邪剑谱的那一幕。 不会那么凑巧吧？ 试一试，反正又不会死。 王道成正要脚下用力，纵身上横梁，突然记得自己不会轻功。以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跳上去也可以，但地上得多一个大坑，声势浩大，到时引起别人注意也是个麻烦。 只能像猴子一般从柱子上爬了上去，走到横梁上纯阳祖师食指指向的地方仔细观察。 横梁通体漆朱红色，有一处的颜色比四周浅了一点点，看形状像挖了洞再加了木塞塞好。如果不是有纯阳祖师的指点，估计很难留意到这点差异。 他五指为爪，用力插入木塞当中一拉，顿时横梁露出一个拳头大的洞，洞内塞了一团红绸。 拿出来打开，是一个正方的白玉印，其上山峦起伏，正面印上阳刻两个道篆。 似乎是……昆仑？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长生！ 长生！！ 长生！！！” “我神州无人了吗？你们在哪里，三百年了，为何无人再入白玉京？我守不住了，守不住了啊……” 王道成耳边听到有人在遥远的空间呼喊，声音之中蕴含太多寂寞痛苦，无奈与迷茫。 “你是谁？”他一愣，不自觉回了一声。 堂内寂静，并无回应。刚刚的呐喊似幻觉一般。 下面曾文彦却给吓了一跳，低声道：“有人？在哪里？” 王道成见没人回应，估计是玉印搞的鬼，将它收入怀里，又将木块塞回横梁，这才跃下地面。 “走吧，今回麻烦大了。杀人的是大内粘杆处，清帝的贴身走狗，拥有大威能的绝世高手。 滋事重大，我们挨上一点都要脱一层皮。” “好一点的是长河武馆已经在广南扎根十几年，弟子成千上万。我们只是交钱学武的最普通弟子，只要不露行迹，他们想找出我们也不容易。” 两人飞快地出了庄园，走在回城路上。 曾文彦突然道：“长河武馆还有人逃脱了的！李长河师父的女儿李娉婷。 刚刚我们出城之前经过状元大街，塞我们册子的就是她！” 王道成一愣。他只知道李长河的儿子，也就是教自己拳法的李天明，不怎么留意到他家女儿，没想到她竟然做了革命党。 “你认识她？这样倒是说得通。那个灭了李师父满门的人说不定就去追杀李娉婷了，留两人来杀我们这些自投罗网的普通弟子。” 王道成沉思道，突然反应过来，转头看曾文彦，神情极其严肃：“你想去救她？别傻了，以那个超级可怕的高手的本领，她估计早死了。” 曾文彦沉默了一阵，冷静地道：“她是革命党人，行踪隐秘，清狗短时间未必能找得到她。 我的提醒或许能救李娉婷一命。我们都是革命党人，就算明知道有危险，也得援手，这是应有的道义。” 你们都是革命党人！ 王道成微微叹息。 如果李娉婷是普通人，王道成还想劝解，但是曾文彦直白地说他与李娉婷都是革命党人，他只能住口。 对于这些在这个惨淡年代奋不顾身去践行使命的义士，他向来心怀敬意。 “现在城门早关了，我们只能在城外投宿，你想通风报信也不容易。”王道成提醒他道。 曾文彦认真地道：“所以想请王师兄助我一臂之力。” 王道成微微蹙眉，没回答他。 两人在月夜之中沉默赶路，走了半个多小时，两旁的民居渐多，远远可见城门的火把亮光。 王道成道：“我可以助你入城，但是……” “通风报信我自为之，绝不连累王师兄！”曾文彦立即爽快地回道。 王道成再次沉默。他看出曾文彦也害怕，对难以理解的妖术、对清庭、对长河庄园诡异可怕的一幕的害怕，但为了道义仍然义无反顾。 城墙有七八米高，以王道成的本事上去不难，难的只是避开巡逻的官兵。 两人找了个偏僻之处，王道成静心倾听了半个小时才揽着曾文彦攀上城墙。两人有惊无险地落到城内街道，随即分道扬镳。 王道成看着曾文彦跌跌撞撞没入黑暗之中，站了片刻，径直回了六榕寺。 回到僧舍已经是凌晨，因为不想麻烦守门的和尚，他干脆翻墙而入，没惊动任何人。 回到僧舍，找了个火盆将身上烂了的长袍烧了，换了一身蓝色长衫。 直到躺到床上时才蓦然醒悟：自己今天杀了人！！！ 后怕和被时代浪潮席卷的无奈卷上心头。 这个时代威胁自己性命的不但有枪炮，还有超凡力量！ 单独一个金刚不坏还是弱了，得锁定更多自保的词条！！！ 王道成想着自己还有两个空的词条位置，顿时睡不着了，掏出今晚的收获-狼头玉石和昆仑玉印研究。 两者材质其实有点相似，触觉很像肉质。不同之处是狼头玉石邪气十足，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玉印却温和正气得多。 是我心理原因吗？ 王道成琢磨了一下， 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将心思放在玉印之上。 “您还在吗？” “晚辈王道成，之前听到前辈在说话，您如果在，请回我一声。”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王道成问了几声，又将古诗当咒语念了两遍，玉印始终没有反应。 或许自己之前听到的只是前人在玉印上残留的执念…… 想想如果它真能与人沟通，李长河也不会将它藏起来了！ 王道成研究半天都研究不出个所以然，只有将它们放入怀里，继续思考其他增强的办法。 异能抽取词条表面看是随机的，毫无规律，但是实际上仍然遵循一定的规律，那就是自己越容易做到的，就越有机率抽到。 以自己金钟罩铁布衫的境界，修习拳法本就容易许多，加上新得的入室弟子才有的秘籍《百家拳谱》，只要专心练拳，抽到代表拳法大成的稀有词条的概率就会大增。 王道成当即起身，点灯将《百家拳谱》细细读来，除了多了大半招式绝招，还细细注明了发劲的秘诀，临敌变化之道，不禁茅塞顿开。 百家拳谱的末尾还收录了一篇内功心法，叫“纯阳丹道直指”。 王道成看了片刻，觉得字字认识，但是联合起来就一塌糊涂，太多的隐语，也有许多偏僻的经脉穴位名称，要学这个估计得李长河复活，给自己细细讲解，于是干脆地放弃。 他抛开秘籍在十来平方的僧舍纵腾挪移，手脚翻飞，劲力却凝聚收敛，不露一丝风声。 “你在修炼百家拳，抽取普通品质词条：行云流水，是否锁定词条？” “你在修炼百家拳，抽取中品质词条：势如破竹，是否锁定词条？” “你在修炼百家拳，抽取中品质词条：刚柔并济，是否锁定词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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