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咬着嘴唇，背光站在长方形窗前，雾气弥漫在小圆眼中，落在来拭泪的花护袖上。</p>
去银行取连号码的新钱，看别人给孩子多少钱，回馈相似金额但要多一点，就一点点的红包；并做记号；都是妈妈活着时的习惯，原本这些事也都由妈妈来操心。</p>
尤其新年要给连号新钱的习惯，近乎是做了半辈子会计的陆援朝的强迫症。陈雨还记得小时候，陆援朝每到过年前一个月，就会央单位的出纳、徐阿姨去银行办公事时，捎带手帮她取新钱。那必须和柜台工作人员关系特别好，这次预约，下次去领，才能做到。</p>
每次，陆援朝领回新钱，都会固定放在她床头柜二层抽屉中一个绿色铁盒里。打记事起，陈晴陈雨都会趁陆援朝不备，从铁盒里顺出几张当零花钱。自然，有陆援朝发现的，也有她没发现的。</p>
陈晴的经验是，“别从中间抽，妈的新钱都是连号的，也别从上面拿，最上面的数字妈肯定记得住。从最下面拿，妈没那么好记性，一定以为徐阿姨只从银行领到这么些新人民币。”</p>
陈雨照做，只不过，有一次俩人抽的太多了，被陆援朝发现，狠狠揍了一顿，那疼痛感，实在是没齿难忘。</p>
“物价真是涨了！”陈晴没注意陈雨的泪光，她喃喃自语，“老爸，让我取了五千块。我刚看了甜甜腰里别的压岁钱，我记得以前绿江，过年给孩子都是十块二十的，现在都包五十一百了。”</p>
“把笔递给我。”陈晴招呼陈雨。</p>
“哪呢？”陈雨说话有哭音。</p>
“窗台那儿，对，台灯后面，有个笔筒，你试一下笔，看看有没有水。”陈晴指挥者妹妹。</p>
陈雨从笔筒中抽出几支笔，四处找能试笔的纸，找一圈，盯上挂在墙上的日历，她拔开笔帽，在白色挺括的硬纸面行划了几道，扔掉一支，又一支，第三支有墨了，走几步递给陈晴。“给！”</p>
陈晴在红包极不显眼处划圆圈，划三角，“下午如果有人带孩子来，明天，咱们去拜年遇到孩子，圆圈的是五十，三角的是一百。”</p>
“你给就行了，不用跟我说。”陈雨还沉浸在陈晴重复昔日老妈的戏码带给她的震动中。</p>
“这封没有画任何的，是给夏奶奶的。”陈晴往es状的红信封中塞了五张一百块。</p>
“哪个夏奶奶？”陈雨一时没反应过来。</p>
“每年初三都要去夏奶奶家，你忘了？”陈晴提示，她捶了两下棉花被，“就那个，介绍人，爸妈的介绍人，家里有个养女，叫小银子的！”</p>
“对，夏奶奶家的小银子姑姑，想起来了！”陈雨哽咽。</p>
“哎，你说你这记性，比我小，还不如我。咦，你怎么又哭了？”陈晴抬头，撞上陈雨又用花护袖擦了把脸。</p>
“没事，就是有点想妈妈。谁让你……搞这些，这么像老妈的！”陈雨的两只胳膊护住脸，她在陈晴眼中花成一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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