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进去了。” 说着，陆良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萧牧尘， 宽慰道： “资质和根骨固然重要，但只要你刻苦勤奋，也会有所成就的，只要你自己不放弃，别人说什么，不重要。” 说完， 陆良整理了一下衣衫，缓步走向镇妖塔。 萧牧尘看着陆良的背影，心绪复杂。 因为就在刚才，冥冥之中，他感受到了赤魅的气息，直觉告诉他，赤魅就在镇妖塔的第九层。 他感受到了赤魅的气息，也许，赤魅在镇妖塔内，也感受到了自己。 在第三考的时候，也正是因为这种感觉，让他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赤魅妖尊的方位。 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让他不明所以， 也许， 只有当面见到赤魅妖尊的时候，才能知道答案吧。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陆良已经进入了镇妖塔内，而镇妖塔的门也在陆良进入后，自动的关上了。 此时此刻， 万籁俱寂，只剩下一塔一人。 萧牧尘凝望着前方的镇妖塔，喉头微动，全身僵直。 他的心底忽地生出一种冲动，就是进入镇妖塔，但理智告诉他，不要进去。 一轮天人交战后， 萧牧尘闭上眼睛，强压下内心的悸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眸中透露着坚定和凛然。 他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样的动作不禁让他想起了刚才的陆执事，好像他在进塔之前也整理了一下衣衫。 萧牧尘不觉莞尔，看来陆执事在进入镇妖塔之前，也和他一样，内心充满了紧张。 接着， 萧牧尘迈步向前，朝着镇妖塔走去。 虽然他心里清楚镇妖塔内凶险异常，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能进去，但他依旧选择了进去。 这不是冲动，而是遵从内心的选择，因为直觉告诉他，他应该进去看看。 当他站在镇妖塔的塔门外时，他的心跳不自觉的加速。 他仔细的观察着镇妖塔古拙的塔身，塔门上布满了复杂的纹路。 下一刻， 萧牧尘推开了塔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昏暗的甬道，甬道上有绿色的苔藓，也有一道道深入墙壁的抓痕，还有依稀可见的暗红色血渍。 萧牧尘眉头微挑，神情凝重。 这和他想象中的镇妖塔内的景象完全不一样。 没有浓郁的妖气，没有妖魔的哀嚎嘶鸣，这甬道内，甚至连半点动静都没有，就像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古塔一般。 萧牧尘舔了舔嘴唇，再次呼出一口浊气后，迈步走了进去。 当他进入塔内的一刹那，厚重的塔门自他身后缓缓的合上，合上的一瞬间，甬道两侧的墙壁上，火盆自动燃起，将整个甬道照亮。 “呵呵呵……”银铃般笑声在甬道尽头的阴影处响起。 萧牧尘缓步向前走着，随着他的移动，前方的火盆随着他的接近自动燃起，而他身后的火盆也随之熄灭。 这样的情景，使他想起了前世的声控灯。 随着他的缓慢前行，刚才的笑声再次在甬道前方的阴影处响起，似乎是在为他引路一般。 萧牧尘越往前走，神情便愈发的凝重。 从刚才进来到现在，他一直在往前走，没有拐弯，少说也走了差不多两百步的样子，可在外面看镇妖塔的时候，镇妖塔的占地直径也就五六十步的样子。 显然， 这镇妖塔内，自成一隅空间。 就在萧牧尘还在继续往前走时，忽觉背后似乎有那么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顷刻间， 萧牧尘只觉一股寒意如同电流般袭卷全身，使其汗毛悚立，心头发寒。 骤然回身，两只眼睛死死的瞪向阴影处。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一定有什么东西藏在阴影里。 恐惧，往往诞生于未知。 此时的萧牧尘，双拳紧握，由于太过紧张，指甲陷进了肉里也浑然不觉。 片刻后， 一名身着红裙的年轻女子从阴影处悄然走出，她面容清雅绝俗，皮肤白皙如玉，细腻得近乎透明。 些微的火光凝结在她的面庞上，明暗闪烁。 萧牧尘眼眸微眯，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 女子迎着萧牧尘的目光，向其走来。 她的眼眸深邃如海，在火光的映衬下闪烁着神秘而迷人的光芒，似乎能洞穿人心的秘密。 “你竟然没有入塔的令牌。” 女子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细沙，有一种独特的颗粒感。 显然， 刚才的诡异笑声，并不是眼前这名女子发出来的。 女子简单的一句话，便透露出两层重要的信息。 首先便是大雪山修士要进入镇妖塔，必须要有入塔的令牌，陆执事的身上一定也带着，像那些进塔获取妖丹的同门也会携带。 其次，眼前这个女子，一眼便瞧出自己没有入塔的令牌，说明这令牌一定有特殊之处，绝无可能作伪或者蒙骗过去的。 女子看向萧牧尘，见其没有说话，便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走错地方了，这里不是你能来的。” “这镇妖塔，为何不见关押的妖魔？” 面对萧牧尘的问题，女子眼眸微动，开口道： “你没有令牌，入塔后便进入了迷阵。” 说着，女子缓缓的走向萧牧尘。 见女子朝自己走来，萧牧尘心中一紧，下意识的便往后退了一步。 女子发现萧牧尘后退了一步，便也停下了脚步，微微含羞道： “你是在怕我么？” 萧牧尘没有说话。 下一刻，女子掩嘴一笑道：“你一定是偷偷进来的吧。” “你是妖？” 萧牧尘没有正面回答女子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是的，不过，你可以叫我小幽。” “你能够化形，为何会在第一层？” 除非吃了化形草，大部分的妖只要能够化形人身，至少都是小妖，实力等同于修士的云关境。 按照镇妖塔的结构，哪怕是像对方这种小妖，也不可能出现在第一层。 小幽先是一愣，接着睁大了眼睛，看向萧牧尘，忍俊不禁道：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进入镇妖塔啊。 还是说， 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把你给诓骗进来的？” “……”萧牧尘顿了顿，赶紧顺着问道：“此话何意啊？” 小幽微微一笑道： “但凡大雪山修士进入镇妖塔，都会由我接待引路。” “刚才……” “你是说在你之前入塔的那位执事大人？” 萧牧尘点了点头。 “已经送上去了。” 说着，小幽转过身，背对着萧牧尘，开口道： “跟我走吧，既然来了镇妖塔，就好好参观一下吧。” 言罢， 小幽迈步向阴影里走去。 萧牧尘没有动，而是注视着小幽离去的背影。 下一刻， 小幽的气息便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萧牧尘犹豫片刻后，便快步跟了上去。 这一次，甬道两侧的火盆，并未随着自己的前行而自动点亮。 当萧牧尘彻底踏入阴影中的时候，甬道两边的烛火燃亮了起来。 此刻映入眼帘的景象，却和之前完全不同。 同样是甬道，但这里的甬道就像是在上京城的客栈，两边是一扇一扇的格扇门门，门上，墙壁上皆有装饰之物，就连脚下的地板，也是实木质地的。 这里，难道就是镇妖塔内真实的空间，简直颠覆了他的想象。 “咻——” 一道妖影在格扇门上一闪而过，萧牧尘心中一惊，因为他通过影子，明显看到了那妖的轮廓。 “这里面关押的是……” “是的，”小幽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开口解释道：“这每一间屋子里都关押着一只妖。” ……这格扇门能关住这些妖？ 这样的疑惑刚刚升起就被萧牧尘给想通了。 这里毕竟是镇妖塔，而不是上京城的酒楼客栈，这些格扇门看似朴实无华，但其中必然有着让里面妖物不能逾越的禁制。 就在两人前行的过程中， 萧牧尘突然注意到右手边的格扇门竟然开了一个两指宽的门缝。 “小幽，这门开了，不会有问题么？”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萧牧尘靠近格扇门，透过门缝朝里面看去。 下一刻， 萧牧尘的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一般，瞳孔急缩，露出无法言喻的震惊，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静止了。 “砰！” 门合上了。 萧牧尘看向关门的小幽，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 “在炼妖塔内，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件好事哟。” 小幽提醒完后，转过身接着就要往前走。 但此时的萧牧尘却没有跟上去，而是脸色阴沉的看着小幽的背影， 沉声问道： “这里面的妖……吃的是什么？” 小幽停下了脚步。 片刻后，小幽开口道：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 “他是谁？” “一个死人而已。” “陆执事顶替的那位落雪峰执事？” 小幽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语气平静道：“不错。”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小幽转过身，看向萧牧尘。 此时的小幽，神情冰冷，冷漠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道： “人族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不仅见妖就杀，还要抽其筋骨，扒其皮肉，那些惨死在你们人族修士手里的妖，也问过为什么。” “妖魔害人，不除他们，只会死更多的人。” “人族修士不死，只会诛杀更多的妖。” “……” 萧牧尘没有与小幽辩解，因为他们所站的立场不同。 若单论善恶，人族修士中亦有残骸同类的穷凶极恶之徒，妖族里，亦有善良重情的。 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话语权，至于对错，不过是弱者自欺欺人的道德标准罢了。 什么是公平？ 人杀妖，妖亦可吃人。 什么是不公平？ 你比我强，我比你弱，所以你恃强凌弱，对弱者来说就不公平。 可站在强者的角度，我努力修行数十载，若我还不能在弱者身上找到优越感，我又如何对得起这数十载的艰难困苦呢。 所以，你想不被我欺负，那你就变强，强到足以让我不敢小觑你。 而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此时的萧牧尘，内心极其的复杂，但他却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论点。 小幽见萧牧尘沉默不语，不由掩嘴一笑。 接着， 小幽将手放在格扇门上，轻轻一拉。 下一刻，格扇门霍然打开。 萧牧尘心中一惊，看向屋内的瞬间，也刚好和那满嘴血肉的大蜘蛛对视在了一起。 显然， 萧牧尘和那蜘蛛都没有料到这格扇门会被打开。 就在萧牧尘准备闪身后退之时，屋内竟喷出一股白色的蛛丝，转瞬间便缠住了萧牧尘的腰腹。 随即， 巨大的力道将萧牧尘拖入了屋内。 在萧牧尘被拽进屋内的刹那，格扇门再次关闭。 很明显，自己是被那小幽给套路了。 对方自称是在镇妖塔内给大雪山弟子引路的小妖，但在发现自己身上没有入塔令牌后，便开始打上自己的主意了。 没有令牌，便是偷跑进来的。 就是死在了塔内，大雪山也不会怪罪于她。 萧牧尘来不及懊恼，他得先应付眼前的蜘蛛妖兽。 “嘶啦！” 眼疾手快的萧牧尘，赶紧从怀中掏出匕首，将缠绕在腰身上的蛛丝割断。 随后，他借助之前拉扯的惯性，用握有匕首的手，狠狠的砸在蜘蛛的头部。 “砰！” 一声闷响。 蜘蛛被萧牧尘的拳头砸得七荤八素，脚下踉跄。 而萧牧尘也借着反震之力，轻松落地。 “兽妖！” 原本以为这蜘蛛是一只妖兽，没想到，却是兽妖。 不过，自己刚才全力的一拳并未对其造成有效的伤害，说明这只兽妖绝不寻常，说不好，已经快要蜕变成妖兽了。 萧牧尘的目光看向地上的那被吃掉一半的胳膊。 一个词瞬间便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豢养！？” 大雪山弟子不可能将兽妖或者妖兽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妖关进镇妖塔，唯一的解释就是故意豢养。 而目的，便是给门下炼气期弟子提供妖丹，用来开辟高级云府。 至于为什么要从兽妖养起，这便涉及到所谓的成本了。 拥有妖丹的大妖，实力堪比云府境的执事，大雪山的执事本就是中坚力量，若要让他们去抓捕大妖，不仅耗时耗力，还会有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的风险。 但如果从兽妖开始豢养，那就不同了。 抓捕一般的兽妖，云关境的弟子，甚至炼气境的弟子就能做到。 昆吾山脉中的兽妖很多，将他们关在镇妖塔内，让他们自相残杀吞食，偶尔把死去的执事位给它们，便可使他们实力暴涨，从而蜕变至下一个阶段。 而这小幽，明面上引路小妖，实际上，是这些兽妖或者妖兽的豢养者。 至于萧牧尘自己，一个开脉境的新入门弟子，还没有入塔令牌，在小幽的眼里，就是喂养这些兽妖的最好饲料。 缓过劲来的蜘蛛兽妖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 下一刻， 蜘蛛兽妖的身上开始出现了一些变化。 萧牧尘眼眸一凝， 不好，这兽妖是要蜕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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