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心看了眼疲惫而虚弱的陈牧，生怕裴元照这番话把他给吓着了，急忙对裴元照说道。</p>
“你话说慢些，陈兄生着病呢。”</p>
裴元照平和了下口气，看着陈牧。</p>
“陈兄，我们这些人都是小弟的这个意思，如今就等您一句话，您觉得好，我们不用您操心，立刻就去办了，不为别的，就为我们打心里尊敬您。”</p>
王良心：“这是我们的真心话，光凭您这十年寒窗的韧劲，就值得我们敬佩您。”</p>
他说完，其他人也纷纷应和着。</p>
陈牧看着他们，心里顿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来，鼻头一酸，竟然流下两行泪来。</p>
所谓患难见真情，他没想到，自己身处险境，他所以为的好朋友，所以为的靠山，一个也不管自己，反倒这些素来没有过深的交情，甚至境况也好不了自己多少的这些同窗们，向自己伸出了援手。</p>
国子监高高的围墙，挡住了外面的喧闹与肮脏，在这里面的人，尚保留着人最纯粹的善良。</p>
他们什么也不为，只为了四个字。</p>
天理良心。</p>
可感动归感动，陈牧还是有理智的。</p>
他十分清楚，眼下他们这些书生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p>
于是他稍微平整了一下情绪，对众人说道。</p>
“各位的心意，陈某心领了，也替姚师傅谢过大家了。只是这件事，你们最好都不要插手。”</p>
众人不解。</p>
裴元照急忙问道：“陈兄，我们也是举人在身的，也是朝廷的人了，朝廷的事，为什么管不了？”</p>
陈牧轻轻摇了摇头，和声说道。</p>
“这件事，只有我能解决。相信用不了多久，来带我去审讯的人就会到了。”</p>
陈牧一脸平静地说道。</p>
众人又是大惊，你一言我一语，一片嘈杂。</p>
裴元照急了：“他们也要让陈兄去诏狱么！”</p>
王良心皱着眉头说道：“陈兄身子素来孱弱，诏狱岂是你能去的地方！”</p>
陈牧轻轻摇了摇头，苦笑一声。</p>
“命中注定如此，有什么办法呢……”</p>
这两天，他翻来覆去在想解决之发，可处处都是死路。</p>
严党的人要姚望秋死。</p>
可徐阶为首的他们清流党，也没想过要让姚望秋活着。</p>
他们想的，只有自己的利益而已。</p>
至于他陈牧，还有姚望秋，不过是不幸成了他们争斗的棋子而已。</p>
姚望秋至少还是心甘情愿。</p>
可他陈牧呢，有谁问过他愿意当这个棋子么……</p>
昨夜陈牧一晚上没有睡着，终于想明白了所有。</p>
从自己十年前被赵贞吉从乡试上刷了下来，到如今突然考中举人，都是清流党精心策划的一盘棋局。</p>
或者说，是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否则也不会把自己压制了十年。</p>
徐阶他们，要的就是一步步引严嵩掉进他设计许久的陷阱里。</p>
他先把应天这个赋税大省给挣到自己手里，让严嵩烦馋，一门心思想要抢过来。</p>
这样，进则可以继续进行下一步，退则手握着这样的赋税大省，首先得利的就是他们清流党。</p>
各方面的。</p>
下一步棋，便是将他们精心培养的“明星”陈牧，先是将他雪藏十年，然后再在一众引人注目的舆论下，比如十年寒窗终于一战出名，再比如落魄麻雀摇身一变，成了封疆大吏的徒弟等等，在这些光环下，将陈牧一把推到舞台上。</p>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这个不简单的书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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