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用衣服兜了许多牛肝菌，吃几天也吃不完。可这样兜着也不是个办法，一瞥眼见李尧年肩膀上背着一个布包，便让他扯下来，盛菌子。</p>
“不干不净的，你采这个做什么。”</p>
李尧年有些嫌弃，他这布袋是用红绸子做的，上面还绣了两只麒麟，下雨天装伞，平素里装些别的东西，跨在肩上，甚是方便。</p>
这牛肝菌脏兮兮的，还带着土，就这样丢进去，实在白瞎了它这块好料子。</p>
“哎呀，等我回去赔你一个，行不行？”</p>
陈牧听着李尧年絮絮叨叨，说道，随后把布包的两根绳子左右一扯，封住口，又给李尧年背上。</p>
李尧年无可奈何：“你采这些菌子，吃得了么。”</p>
“又不光我吃，你等着吧，早晚有人吃的。”</p>
二人收拾好后，继续往山上走着。</p>
此时夕阳落山，光线逐渐昏暗，土路上摇曳着走路的二人的身影。</p>
突然一只鸟从二人头顶飞了过去，前黑后白，翅膀上还生着白斑。</p>
“四喜鸟儿！”</p>
李尧年来了精神，摸出弹弓，捡起一枚石子，对准那鸟，嗖的一声飞了出去。</p>
没打中。</p>
四喜鸟，就是鹊鸲，生性活泼，反应灵敏，飞得特别快。</p>
那鸟在空中转着圈儿飞，接着一溜烟又飞远了，似乎是在挑衅李尧年手法不准一般。</p>
李尧年嗨了一声，非要抓住那鸟不可，迈开两条长腿追了上去。</p>
陈牧只好在后面跟着。</p>
鸟在前面飞着，人在后面追着，太阳在天上慢慢跟着。</p>
鸟和人不知不觉飞到林子深处，太阳也慢慢地落山了。</p>
陈牧和李尧年环顾着四周，到处都是树木，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这才慌了起来。</p>
“坏了坏了……”</p>
李尧年摸起一块石头朝树上砸去，骂道。</p>
“都怪这遭瘟的鸟儿！”</p>
“先等会儿！”</p>
陈牧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就在二人身边，很微弱，像是什么人的呻吟声。</p>
李尧年也听到了。</p>
陈牧有点儿害怕：“不会是鬼吧……”</p>
说完他就觉得自己犯傻了，他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怎么会信鬼神之说呢。</p>
李尧年也不信，他一辈子杀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要真有鬼，早不知道被索了多少次命了。</p>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p>
李尧年一改往日吊儿郎当面孔，一脸严肃，摁着腰间的绣春刀，缓缓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p>
他瞪大了眼睛，踮着脚步，缓缓走着，昏暗的光线下，那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又壮又高，猎户的打扮，半躺在一棵大树前，奄奄一息。</p>
他似乎也看见了李尧年，疲惫的眼中有了一丝光亮。</p>
“老爷……救条命吧……”</p>
李尧年上下打量了那人一遍，见他左腿好像摔断了。</p>
他刷的一声拔出绣春刀，指着他，冷冷问道。</p>
“你是何人？这荒山野岭的，你怎么在这里？！”</p>
那人不敢说谎，据实答道：“小的……小的是虎头山的山贼……因听说城里颁布什么诏安令，逃下去的兄弟都过得好好的，因此也想下山去……不想被逮住了，舍了性命绕了大半个山，才丢开了他们，不慎从上边儿滚了下来，跌断了腿……求老爷好歹救我一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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