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宋瑛才想起,原打算看望暂居在大理寺卿家中的江慕晚。 她对江慕晚找自己求救一直心存疑问,这次与曾琛夫妇聊的时间太长,倒把这事忘了。下次问吧。 容怀安有些郁闷,今日两名飞鹰队相随,他带着个小厮去书画斋挑笔墨。 这也是宋瑛要求的,让他经常出去买东西。 这事起初的缘故纯粹是偶然被宋瑛发现的一件小事。 新来的小丫头和大丫头学泡茶,没舍得用好茶叶练,就用的力工喝的粗茶练手,上手了再试好茶。 容怀安学完骑马回来渴,看到院内侧桌上有茶,抬手就喝了。 大丫头见了慌了:“爷,这哪是您喝的茶,屋内有给您冲好的。” 容怀安性情善良,见这丫头慌了,忙道:“有什么关系,不碍事,我喝着都一样。” 这两人进去了,通常屋内还守着一个,两个大丫头会帮着他更外衣换常服,这大丫头回头嘱咐这小丫头收拾好院内的桌子。 没事常来容怀安院子看看的宋瑛正好看到这一幕,本也无事。 却瞥到那小丫头对着容怀安的背影露出轻蔑的神情,见他们进屋了,一边收拾一边小声嘀咕:“还是个爷呢,什么都不懂。” 宋瑛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当即叫了管家来,发卖了这个小丫头。 也想着三十几年的生活积累,只怕已没有时间让怀安慢慢了解。 这些东西原本也不用刻意学,就好比宁晨偷了容云岳许多好东西去当掉。 他们从小到大,就用这样的玉作各种装饰,就用这样的文房四宝,穿这样或那样的布料与皮毛,喝不同的好茶,甚至什么样的茶配什么样的点心,这是他们每一天的生活。 如果从五岁孩童到十七八岁,少爷公子们也这样生活浸染了十二三年,什么东西好,几乎是自然就知道。 怀安如果没有被扔到牛家沟,侯府嫡长子的生活过到如今应该已经过了三十多年,哪里还会被个小丫头看不起。 宋瑛以前只注意给他治伤养病,后来让他学课业骑射。 可怀安不但要补学识还要补见识。 他如今的见识可能确实连个大丫头都比不过。 从那之后,宋瑛名下各铺子里最优秀的掌眼伙计会轮流来容怀安的院子,金银玉器铺子、茶叶铺子、书画斋、布料成衣铺子,甚至点心铺子。 好在容怀安觉得这些都跟玩似的,并不厌烦推拒。 宋瑛又让他常去各处买东西,容怀安很快明白了母亲是想让自己长见识。 不过在他看来,除了正经课业,这都是母亲找人教他吃喝玩乐,并塞钱给他,让他去吃喝玩乐买东西。 往日这对于他来说是轻松愉快的,但今日容怀安有些闷闷不乐。 到了书画斋,他挑了两块墨,一块砚台,请店家帮他包起来,然后他付账,一切都好好的。 可他上了马车回来时,半道上打开看看,却发现里面装的根本不是他买的砚台和墨。 这里面包着的两块墨条,已经断成了几截,那个砚台也碎了一个角。 容怀安明白这是被人调了包,可什么时候调换的? 容怀安看着两名飞鹰队的,这两人见容怀安看他们,配合默契,一人看天一人看地。 这肯定是知道点什么,又不说。 想来想去当时店里还有一位女子,她动的手脚? 过几日宋瑛府上收了一份礼物,写着是给容怀安的。 拆开一看,正是那天他挑中的砚台和墨。容怀安有点儿迷糊了,既是换了他的东西,怎么又给送回来了? 当天宋瑛也收了一份大礼,旨意下,御批宋瑛与容若知和离。 又因宋瑛年迈,调其亲生子容怀远返京。 外室子容怀山已因毒杀谋害嫡子容怀安,又当街行凶,暴打自己的妻子伍思玉而被夺了世子之位,也失了户部的差事。 但其不思悔改,又意图毒杀嫡母,虽已自食恶果,但陛下令查此毒的来历出处。 此毒凶残,为免殃及无辜,也为了查明同犯。 本来宋瑛因着容怀山后面是六王,自觉自己还无能力与六王一较高下,这事没打算揪着不放,她还要顺藤摸瓜查军服的事呢。 可如今陛下直接为她托着底,要接着查,宋瑛自然不能掉了这口气势。 当天就去京兆尹那说明此毒为“真言”,容怀山、汪虎二人中毒后并不是胡言乱语,而是吐露心声。 这二人都曾在中毒之后说出这毒来自田安然,不少人听到了。 因此宋瑛持旨进言,建议京兆尹捕房查南安侯容若知的外室田安然。 或许从这道旨意开始,陛下与六王也是当面锣、对面鼓了。 这道旨意直接把容若知震了个六神无主,本来还在怅惘宋瑛与自己终究是和离了。 没想到火转瞬就烧到自己身上。 容若知此时对田安然的愤怒和厌恶到了极点,若不是她自作主张、自作聪明,会废了一个儿子,还同时得罪了陛下与六王? 又想着,把田安然推出去顶着吧。 六王与容若知想的一样,都想把田安然推出去,这事到她这止。 但又觉得这个女人自私自利,也没什么在乎的人和事,既无软肋也就无从胁迫,怎么让她心甘情愿担下所有? 就是她的儿孙那也是要排她自己后面的。 如今六王与九王是一条绳上的,一损俱损,见六王皱眉头,九王道:“既然她不大可能活着担下,那就让她变成死人担下呗。” 六王听了,计上心来,笑道:“也是!” 田安然早就觉得容若知对她不似从前,现在也很少来外宅。 可自从失了她的智囊大丫头,她也不知该如何说如何做,才能挽回。 以前把容若知拿捏着死死的,每一步也少有后患。 可如今做什么错什么,眼看着容若知与自己离了心。 她明明觉得自己是按以前那丫头说的一些话做的。怎么就不成了? 年轻时靠着温柔小意和青梅竹马的情分,年纪越大,这些东西也越来越失去光泽。 只有不停加码他对宋瑛的恨意,对扳倒王权,追求富贵权势的渴望。 那丫头是个精明的,或许不该杀了她,但若是成了事,自己也害怕,她不会久居人下愿意当个丫头吧。 想想若让一个丫头爬得比自己还高,心里怎么也不舒服。何况自己走错一步需要一个替罪羊。 圣旨下来后,她也听闻了,心里窃喜,宋瑛与容若知和离,或许是自己的机会。 圣上还要查这毒药,这是为着宋瑛,哪怕宋瑛不追究了,他也不放过这事? 容若知肯定要来找自己商量的,自己就这么说…… 今天那外宅冲进几个壮汉时,她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容若知,然后被五花大绑塞上马车到了一荒僻处。 这里已经有一辆马车。 田安然觉得事有不妙,大声求饶,并直接对着那马车喊道:“那毒药不是我的!是南安侯容若知的!” 马车里六王和容若知都听到了,六王看他一眼,容若知出了马车。 田安然万没想到是他,还以为是陛下的人为宋瑛报仇来了。 见是容若知,田安然凄厉的叫道:“你要杀我??你要杀我!!” 把她抓来的人道:“你办的蠢事儿,害得主子几乎暴露于人前,主子赏你个五马分尸!” 田安然在这旷野里被六王的人在四肢和头上套上绳索,又牵来马匹,将绳索固定在马上。 田安然吓得屎尿失禁,内心恐惧到了极点,大声咒骂宋瑛。 为什么,自己已抢了容若知,可又有圣上死死护着这贱人,因着圣上一道旨意,自己就要如此惨死? 她不想死,慌乱之中对着容若知叫道:“你放了我,我有事告诉你!” 容若知走近道:“你说吧,真有价值,也可能放了你。” 田安然心乱如麻,恐惧到全身止不住地发抖:“陛下与宋瑛并无什么私情。 我当初意外发现一个与陛下身形相貌六七分像的庄稼汉。” 当初宋瑛嫁容若知,当今陛下,那时还是太子,突然到了容府,让整个婚仪婚宴蓬荜生辉。 而躲在角落看着这一切的田安然,看到了那个将来制高权力的男人,她第一次对宋瑛生出嫉恨,不是因为容若知,而是因为当今圣上。 自己家花了大力气让她学舞,让她寄人篱下,都是希望她入宫选秀或是当个宫女,为的就是靠近皇家,去搏一把。 可因着出身和身上的伤,自己连走第一步的资格都没有。 可自己拼命想靠近的,努力了许多年练舞都只是泡影的,宋瑛轻易就拥有。 她心里恨,有什么了不起,就是有个好父亲好哥哥呗。 太子与一对新人在一起,周围的人如众星拱月,田安然生了心思,大着胆子想上前去,吸引太子的注意。 她的异动只引起了暗卫的注意,太子连眼风都没给她一个,她就被拖了出去…… 容若知听田安然说有人与陛下相像,内心模模糊糊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声音也有些抖:“然后呢?” 田安然道:“我见过陛下的,找了演戏的伶人再给这人按我说的上上妆,换个衣服,那就有八分像了。 因着咱俩一直没断,宋瑛每天在哪,干什么去了,你也常常话里带出来。 所以我特别安排了三十几次'偶遇'。 真正时间特别好,让你'见到'的,成功的也就七八次,但也足够了…” 容若知一个巴掌抽过去:“你,你……” 六王却听出了重点,对身边人耳语两句,这人过来问田安然:“那人如今在何处?与陛下还相像?” 田安然以为有生机,忙道:“冬日宴上我见过陛下,那身形眉目还是像的。 那人如今在牛家沟。” 六王心里笑这人蠢,那你就更不能活着了,六王挥挥手:“继续吧!” 田安然凄厉地惨叫声响起,手下问六王要不要堵着嘴,六王道:“不用,我倒是喜欢听。” 田安然自知逃不过了,心里恨的却不是眼前这两个要杀她的男人,还是宋瑛。 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她一边惨叫一边咒骂宋瑛……还是宋瑛赢了……她的头也和身子分开了…… 其后六王让人将她的六块尸体送回她住的外宅。 尸体旁边是田安然的“遗书”,和几颗雪花酥糖。 田安然的遗书上写着她与容若知青梅竹马,虽无名份,但两人相伴的岁月超过宋瑛。 因着嫉恨宋瑛霸占正妻之位,她拿着从江湖异士手中购买的毒药“真言”,想给宋瑛和容怀安下毒。 但没想到害了自己的儿子,于是自尽而亡。 五马分尸,尸体还被人送回来,这明显不是自尽,但六王就是要这么写这么干。 他要气一气陛下,又要让九王背锅。 这种雪花酥糖是九王的母妃,贵妃娘娘的拿手制作。先帝很喜欢,常常称赞,当年宫中人人知道。 明显与“遗书”不符的尸体情状和雪花酥糖,几乎就是故意说,就是我九王做的,我杀了这妇人,可你的线索也就断在这。 又能拿我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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