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程国华和两个舅舅是壮劳力，他们轮流拉着板车赶路。 老妈和姥爷一边盯着躺在板车上的姥姥，一边还要分心照顾几个孩子。 不过有程文远这个武力值爆炸的功夫宗师，在队伍的最后压阵，比以前省心多了。 也就20分钟左右，两家人就迅速赶到了医院，这时候姥姥已经醒过来了。 急诊看病的大夫，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中医。 他给姥姥把了一下脉，神色不变地说： “问题不大，这位患者应该是营养不良，回家注意休息就行。” “嗯，我再给你们开一张‘康复粉票’，去药房买一份‘康复粉’回家用热水冲着喝。” （“康复粉”也是这个年代的特有产物，是用麦麸、豆粉与砂糖掺制，给病人补充营养的。只有确诊了因为营养缺乏造成的浮肿病，医生才给开，疗效勉勉强强吧。） 其实说到补充营养，程文远家里那两罐麦乳精都要比康复粉强多了。 老中医开完票，又跟傅明德说道： “生病的是你妻子吧，你跟我出去，我告诉你路该怎么走。” “买康复粉的药房和取药的药房不是一个地方。” 老中医看似热心肠地带姥爷傅明德出去了。 家里其他人都没多想，但是程文远不一样啊。 他上辈子在影视剧里看过很多类似的场面，立刻就产生怀疑了。 而且他刚才就给姥姥“看过病”了，根本就不是营养不良的小毛病。 等老中医带着傅明德走出门，程文远也装作不在意地溜达到门口，竖起耳朵偷听…… 这货现在的听力，都强到不太科学了！ 光是听脚步声，就知道老中医和姥爷在医院的走廊上走了963米，拐了个弯就停下了。 然后老中医叹了一口气，说道： “回家问问患者，爱吃什么，尽量让她多吃一口吧。” “其他的话就别多说了，免得增加患者的心理负担。” 姥爷嘴唇哆嗦着，红着眼睛问道： “你……你这话的意思是……是啥啊？” 老中医看惯了生老病死也有些不忍心直视姥爷的眼睛，把视线错开才说道： “你妻子脉象非常微弱，身体已经熬到油尽灯枯了。” “应该是以前身体就受过很大损害，底子太弱。” “现在这也不算是病，只是终于撑不住了。” 姥爷忍不住落下泪来，恨恨地骂道： “都是那帮该死的小鬼子害的！” “当时把家里的粮食都抢走了，只让我们花钱买‘共和面’吃，没饿死身体也熬坏了。” 老中医同情地拍了拍姥爷的肩膀，骂道： “小鬼子简直丧尽天良！我们家也经历过那个时期，吃那个‘共和面’吃的，年纪大的长辈都撑不住去世了。” 姥爷和老中医说的“共和面”，是小鬼子发明创造的，缺了个大德的坑爹东西！ 四九城被小鬼子占领时期，把粮食全都收走，老百姓别说大米白面，连杂粮都吃不上。 全城老百姓能买到的粮食，只有“共和面”。 小鬼子发明出来的这个东西，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粮食。 共和面其实是糠、麦麸和磨碎的秸秆、豆饼，甚至还掺杂了石子和土的混合物！ 反正里面的材料是想象力很丰富，让你猜不出来吃的是啥，就是没有真正的粮食！ 拿这玩意儿喂牲口，牲口都得淬你一脸唾沫，打死都不吃！ 从鬼子统治时期幸存下来的老人，后来回忆说： “共和面颜色灰黄，用水煮直接沉底，想做窝头还捏不起来，完全没有粘合力。” “煮熟之后散发出霉味和臭味，吃起来咯牙，但是不吃吧，就只能饿死。” “共和面吃进肚子里，还非常不好消化，不是胃疼就是拉不出来。” “很多老年人胃肠能力弱，被这种小鬼子发明的粮食，活活折磨死。” 姥爷和姥姥是那时候还年轻，这才能硬扛过来。 但是吃“共和面”还是把他们的身子底儿熬坏了，肠胃功能比正常人弱很多。 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更怕姥姥挺不住，姥爷缓了一会儿才擦干眼泪，去药房把“康复粉”买回来。 老爷子还强颜欢笑跟大家说，吃了这个医院开的营养品，姥姥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家里人这时候还非常淳朴，没有被电视剧“毒害”过纯真的头脑，竟然全都信了老爷子的谎话。 欢欢喜喜地用板车拉着姥姥回家了。 姥姥其实应该心里有数，知道自己身体怎么样了。 但是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她也笑眯眯地装作没啥大事儿的样子。 当天晚上大家各怀心思地去睡了…… 第2天一大早，姥爷让姥姥多休息一会儿，继续睡觉。 然后带着两个儿子来找大女儿和女婿来偷偷商量，姥姥病情的真相也不应该一直瞒着儿子闺女。 结果一到老程家，发现女儿傅寒梅满脸的泪水，傅明德差点儿就炸了！ “我老伴儿都没剩几天了，咋还有人敢欺负我闺女！老头子我跟你拼命！” 再看屋里只有一脸震惊的程国华和好外孙程文远，这又不像是有人欺负他闺女？ 姥爷和两个舅舅还闹不清怎么回事儿呢？ 一大早避开三个熟睡的小姐妹，跟爸妈偷偷开小会的程文远说道： “正好姥爷过来了，不信你们就问问他？” 傅寒梅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焦急地问道： “爸！昨天晚上医生是不是偷偷跟你说了什么？” “我妈真的是不行了吗？” 姥爷颤抖着嘴唇，说道： “你……你咋知道的？当时你去偷听了？” 两个舅舅一听也是急坏了，赶忙问是怎么回事儿？ 还是老爸程国华更加镇定，说道： “你们先别急，我来说一下！” “今天早上刚起来，我们家这小子就过来说，他其实也懂一些医术。” “昨天那个老中医当面没说真话，背后肯定跟姥爷偷偷说了实情。” “他姥姥的身体其实很差，得的并不是营养不良的小毛病。” “如果不尽快医治，熬不过几天了。” “要是这小子以前这么说，我肯定削他！” “但是最近他把很多秘密都跟大家摊牌了，不能再拿他当小孩子看了。” “这话我们当时就信了八九成！” 程国华又有些表情无奈地说道： “寒梅这就哭上了，我正在劝呢，你们正好就来了。” “本来我还想问一句，验证这小子的说法呢。” “但是看咱爸这反应就不用问了。” “真被这小子猜准了，医生把真话偷偷告诉咱爸了。” 这时候不光是妈妈傅寒梅在哭，姥爷和两个舅舅也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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