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希这才看清，它并不是没有眼睛，那双藏在枯羽间隙中的眼睛像是被火灼伤了，耷拉的眼皮上下黏合，表面凹凸不平，零星分布着斑块和疙瘩，如同蟾蜍的皮肤。</p>
白恩不着痕迹地挡住了陆希，像某种大型动物护住幼崽那样，靠近他一侧的手臂略微抬起，示意他退后。</p>
“为什么要刺杀太阳神的后裔？”白恩冷声问。</p>
赫尔墨呆了片刻，庞大的身躯扭动挣扎，白恩却没有放过它的意思。</p>
“您遇见夜鸦的分身了。”赫尔墨喘息道，“没错，是我让它去袭击路西尔的。那家伙大难不死，如果他进入雪银之崖，必定会引发动荡。”</p>
白恩道：“为什么？”</p>
“太阳神的赋权。”</p>
赫尔墨停止挣扎，张开黑洞般的嘴巴：“我曾在暴乱时，剥夺了路西尔的神智，但白笙趁机挖走了他的魔元，那其中蕴含着太阳神的神力。”</p>
魔族的魔元，就如霜雪族的麟骨，被神明赋权者，神力寄居其中。</p>
这么说来，雪之圣主竟是盗取神力的惯犯，路西尔早在十年前就已受害。</p>
陆希疑惑道：“白笙为什么这么做？”</p>
赫尔墨恼怒：“还能因为什么？无色神的力量日渐衰落，霜雪族的统治地位岌岌可危。他盗取神力，融入神树之中，让神树屹立不倒，他的统治才能继续下去！”</p>
一直安静旁听的圣皇哂然一笑：“结果，两种神力相悖，神树遭到反噬，发生了扭曲。”</p>
陆希一惊，扭头看向白恩。</p>
他记得白恩说过，雪之圣主曾因为神树扭曲而降罪于守护神树的雪蛇一族，莫禾的家人因此被处决。而现在，罪魁祸首竟是雪之圣主本人。</p>
白恩低下头，手臂绷得很紧，手背上隐隐有青筋跳动。</p>
赫尔墨道：“我不反对他的做法，但神树很痛苦……我想瓦解太阳神的神力，减轻神树的痛苦，却被那力量灼瞎了眼睛……”</p>
它语调渐低，发出怨恨的咕哝声：“只有路西尔可以，那小子是神力的容器，他能引出魔元……但他会毁了神树，我有预感，我要在那之前杀掉他！”</p>
“……”</p>
陆希盯着它狰狞的伤疤，后知后觉地竖起了汗毛。</p>
他意识到，如果面前的魔鬼不是瞎子，他早在被发现的那一刻就丧命了。</p>
“别怕。”白恩抬起手，摸了摸陆希的脑袋。</p>
这些充满保护欲的小动作似乎成了他的习惯，陆希有点无奈，心脏却像是被柔软的花瓣包裹着，浸泡在澄澈安静的湖泊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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