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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后，是良久的沉默，久到连声控灯都悄无声息地灭了。 </p>

灯灭之前，叶暇似乎看见李寒峤的耳根漫上红色，还没等他看得分明，就被幕布一样的黑暗遮住了。 </p>

“……好。”李寒峤开口，声音很轻，仿佛是不愿喊亮车库的灯，让扰人的光插足。 </p>

“我随便你试。” </p>

今晚他见到听到的一切，都美好得像梦似的。李寒峤这样想。 </p>

黑暗里，他满足地轻轻笑了一声。 </p>

第41章 </p>

叶暇知道李寒峤是细心到会容易想多的性格，所以第二天凌晨，时间刚跳到五点的时候，他就揉着眼睛，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 </p>

至少第一天，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积极……别让木头觉得他很勉强。 </p>

虽然确实挺勉强的。 </p>

转过拐角，叶暇果然在客厅发现了站在阳台眺望的李寒峤，睥睨四方的霸总肩上，站了个黑白煤球，老虎一样仰头长啸。 </p>

“喵——嗷！” </p>

“……嗤。”叶暇一个没控制住，笑了出来。 </p>

好一个破锣嗓子。 </p>

听见脚步声后，李寒峤和猫小孩齐齐转身，猫小孩精神抖擞，李寒峤面色红润，和哈欠连天、眼泪都快挤出来的叶暇形成了鲜明对比。 </p>

啊……好刺眼。叶暇眯了眯眼睛。 </p>

凌晨五点的窗外还是一片黑沉，站在阳台主灯下的李木头简直在发光。 </p>

“早。”李寒峤唇角上扬。 </p>

叶暇干巴巴开口，只觉得自己像具尸体：“……早，哈哈……” </p>

弯腰把猫小孩送到地面上，看着煤球绕着叶暇的腿转了两圈，李寒峤说：“没想到你会这么早起来。” </p>

“我也想不到。”叶暇说完，在心里道。 </p>

所以我选择没睡。 </p>

“那你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去吃早饭？”李寒峤说。 </p>

今天的李总也是元气满满呢。 </p>

叶暇看着李寒峤期待的目光，说不出“我想睡觉”的话，梦游一样晃进了次卧旁边的洗手间。 </p>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叶暇扯扯嘴角，镜子里的鬼也扯扯嘴角。 </p>

……鬼魂竟是我自己。 </p>

洗漱过后，叶暇从卧室抽屉里拿了只口罩戴上。 </p>

他害怕自己这样跟李寒峤出去，别人会认为面露红光的李寒峤吸了他的精气。 </p>

方才书房外的廊灯偏黄，站在灯色冷白的电梯间，李寒峤才发现他口罩下不太健康的面色。 </p>

“哪里不舒服吗？”李寒峤忙问。 </p>

“……没太睡好。”叶暇说，“可能是太久没上班，有些太兴奋了吧。” </p>

李寒峤放下心来，开口：“如果你想，我可以在公司给你安排一个职位。” </p>

叶暇眼睛瞬间睁大，手在胸前摆出残影来。 </p>

“不不不了。” </p>

被拒绝的李寒峤目光明显失落，叶暇看得一清二楚，但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他也顾不得这些了，只能先委屈一下李木头同学。 </p>

毕竟上班可是地狱啊！！ </p>

沿着小区的蜿蜒小路刚一出门，就看见不远处支起的一个个早餐摊子，还有路边零星亮着的几家早餐店招牌——这还是叶暇第一次在外卖软件以外的地方看见这些名字。 </p>

“原来这么高级的小区外面都有早餐摊？”叶暇震惊于这里的烟火气。 </p>

“有住户反应早餐铺品种不多，这些摊贩都是小区物业专门请来的，证明手续齐全，卫生也有保障。”李寒峤说。 </p>

叶暇顿时恍然。 </p>

靠近了些，他渐渐看清了每个摊子的标语，摊主们的脸上全都干劲满满，冬日的五点半没有太阳，却也能被他们眼底的满满干劲点燃…… </p>

叶暇很想这么说，以证明他的中学作文水平并没有退化。但可惜，他已经不是“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的初中小孩了，而是“这个点出门会要半条命”的二十八岁亚健康老头。 </p>

鼻尖轻轻抽动，亚健康小叶老头也被勾起了馋虫。 </p>

“你平时会买这边的早餐吗？” </p>

叶暇一边用目光扫视每个摊子，一边随口问。 </p>

“看起来都挺好吃的，有什么推荐吗？” </p>

问到一半，叶暇忽然想起，买早餐这件事似乎一直都是庄秘负责，刚要开口撤回问题，就听见旁边卖煎饼果子的阿姨开口。 </p>

“小伙子，又过来买早饭了呀？” </p>

阿姨一口带着方言味儿的普通话，妥帖又热情。 </p>

紧接着，她的声音就好像点燃了一串鞭炮的引线，原本闷头开摊的摊主们纷纷抬头，看向这边。 </p>

“小帅哥，有好几天了，没看到你咯！” </p>

“阿姨还以为你吃厌了呢！” </p>

“来来来，到我个摊头来，叔给你多加个蛋！” </p>

只有烟火气的早餐街，忽然热腾腾地充满了人气。 </p>

一句句熟悉的问候砸过来，叶暇反应了两秒，才发现这些大叔阿姨们，看向的都是李寒峤。 </p>

通宵会脑损伤，但叶暇还没损伤到这都看不出问题的地步。 </p>

他略一挑眉，看向怔愣的李寒峤——现在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李木头”了。 </p>

“嗯？什么意思呢……”叶暇故意若有所思。 </p>

李寒峤喉结动了动，开口。 </p>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或许听不懂沪市方言。” </p>

叶暇勾唇笑笑。 </p>

“你觉得你听得懂中文吗？” </p>

“……略懂一些。”李寒峤后退半步。 </p>

叶暇抬手搭上他的肩膀，微微施力按住，笑意更深：“我也略懂一些。” </p>

他说：“要不今天到公司……我问一下庄秘，他平时的早餐都是在哪买的？” </p>

“煎饼果子加个肠多少钱？” </p>

“这些叔叔阿姨认不认识他？” </p>

他每说一句，李寒峤的脑袋就往里埋一寸，颇有种“恨自己不能穿模”的架势。 </p>

叶暇好笑，打发他去买了两个加蛋加肠的煎饼果子。 </p>

见来了生意，煎饼果子阿姨显然十分开心，声音都开朗了不少。 </p>

“哎呀，这位就是你每天帮带早饭的朋友呀？”阿姨朗声问，还特意回头冲叶暇笑笑。 </p>

李寒峤把煎饼果子盯出花儿来，低声短促地“嗯”了声，像在做贼。 </p>

偷偷买早饭的贼。 </p>

三分钟后，叶暇和李寒峤一人举着一只冒热气的煎饼果子，慢悠悠往公司的方向走。 </p>

不知道是不是高档小区周边buff加持，叶暇觉得手里的煎饼果子是自己吃到过的、最好吃的一个。 </p>

两人谁也没说话，叶暇半个果子都下去了，侧头一看，李寒峤的那份还没动过。 </p>

“李总，吃腻了？”叶暇玩笑问，“食不下咽？” </p>

李寒峤被开机，机械地张嘴、把煎饼果子塞进去、咬牙、拿远。 </p>

……什么仿生人。 </p>

叶暇好笑，轻轻撞了他肩膀一下，把人撞醒。 </p>

“你也是，买早餐就买早餐呗，有什么好隐瞒的？这种做好事的事儿，还要留名给别人？” </p>

“我……李寒峤不应该会做这种事。”李仿生人回答。 </p>

叶暇反应了一下才理解，目光从疑惑变成不敢置信。 </p>

所以你的意思是，霸总买早餐……会崩人设？ </p>

叶暇深吸一口气。 </p>

“总裁的人设就那么重要吗李木头小朋友！”他故作痛心疾首，把煎饼果子袋翘得啪啪响，“买个早餐就能给你ooc了？” </p>

李寒峤脑袋缩了一下。 </p>

“不许躲！”叶暇震声，“霸总会怕区区一个巴掌吗？” </p>

“……霸总也是人。”李寒峤闷声说。 </p>

叶暇瞥他，一指禅戳中“勉强是个人”的眉心。 </p>

“巴拉拉能量，李寒峤变成猪！” </p>

叶暇竖起食指当魔杖左右晃着，李寒峤脊背挺地板正，仿佛在说“我没那么幼稚”。 </p>

被点明“很在乎霸总人设”后，这家伙好像嘴更硬了，就好像现在承认了才是真的败了一样。 </p>

然而他越是一脸冷静，叶暇就越是一眼看破。 </p>

“呵。”他撇嘴，“幼稚鬼。” </p>

“……我不是。”李寒峤说，“反弹。” </p>

叶暇哈哈大笑：“还说你不是！小学生啊你！” </p>

“你先的。” </p>

“那我也没说我是成熟的大人啊。”叶暇不以为耻，摊手耸肩。他越是坦然，旁边“某成熟霸总”就越哑口无言，叶暇笑得就越放肆。 </p>

不到六点，天色还暗沉着，但路上已经零星有些年龄各异的上班族，他们只是低头走着，或看手机，或耳朵里塞着耳机，直到青年的笑声在高楼大厦的缝隙里荡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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