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排队挤上满是人的公交车。 这班公交车恰逢上下班的高峰期，褚橙也是第一次坐。 没想到挤得连脚都没地方落，她开始想念学校门口那四面漏风的小三轮。 人一多，异味难免有些重。 褚橙鼻子又敏感，她被熏得有些犯晕， 下意识就抿唇憋气，没一会脸就带了些不正常的红晕。 裘放瞧见后，主动背靠人群，尽量给她多留了些空间出来。 褚橙泪眼婆娑夸他， “裘放，你真是个好人，以后我一定砸锅卖铁给你娶个漂亮媳妇回来。” 裘放脸色蓦地变黑，“我们换个位置。” 褚橙顿时噤声，闭眸刚缓了没几秒， “呲——” 司机一个急刹，她完美的靠窗位就丢了。 要不是担心裘放回家告状，她高低要大骂一句：操他大爷！ 车经过修地铁的路段时格外颠簸，褚橙夹在人群中晃来晃去，总觉得没安全感。 向上伸手想去抓扶手，结果手太多没多余位置，她又悻悻把手收了回去。 两人虽一块长大，但褚橙其实没怎么和裘放挤过公交。 所以褚橙觉得和裘放面对面贴着有点别扭，于是转身背对他。 但架不住司机的接连急刹， 要不是裘放从背后捞着她腰，好几次她都险些扑到大腹便便的四眼大叔怀里去了。 褚橙局促得不行，赶紧趁车靠站上下乘客的空挡，再次调转方向。 硬要让她选，在外人面前丢脸，还不如把脸丢给裘放算了，最起码是内部矛盾。 这样想着，褚橙就心安理得和裘放面对面站着了。 褚橙虽有166不算矮，但比起188的裘放，两人还是有着不小的身高差。 再加上两人隔得近，褚橙仰头，也只能看见裘放精致的下巴尖和凸起的喉结，她迫不得已，伸手捏了捏他结实的小臂。 等裘放低头看下来。 褚橙朝他弯了弯眸子，音调有一丢丢难为情，“裘放，车太晃，我抓下你衣服可以吗？” 裘放轻点下巴。 褚橙这才伸手抓上他腰侧的校服。 她没敢抓实，就虚虚扯着衣服。 毕竟男女有别，她和裘放早已不是当年同穿红肚兜拍写真的婴儿交情了。 不过很快，褚橙就悟出了一个道理：矜持在公交车上一文不值！ 背后上车的人群不知道是谁推搡了褚橙一下，她一个歪斜，就猛磕上了裘放的下巴。 水逆！ 肯定是水逆！ 不然不会在同一天被撞到两次，还撞到相同的部位！ 被撞的裘放只本能地皱了下眉，虽有些麻但不算疼。 撞人的褚橙却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裘放垂眸看见后眉心紧蹙，伸手将褚橙虚挂在他腰间的小手朝他身体里按了按，不容反驳地说：“抓紧！” 疼得眼泪汪汪的褚橙这回彻底老实了，也不再矫情。 小碎步移到裘放双脚之间站定后，双手用力掐上裘放的腰侧。 因为过于使劲，掐得指尖都有点泛疼。 褚橙忍不住踮脚，在裘放耳边用气音小声嘟囔了一句， “裘放，你腰怎么这么硬啊！” 硬得都有点硌手了。 褚橙活动几下酸疼的指关节，复又再次用力掐了上去。 偶尔指腹上下挪动，寻找着不那么硬，也不那么烫的位置才摸索着下手。 腰间的异样感登时像电流一样在裘放全身乱窜，他闭眸凝神，抿唇缓了几口气后，才把心底那股燥热给强行压了下去。 裘放低头想让褚橙的手别乱动， 但在对上她湿漉漉水眸的一瞬，最终裘放听见自己哑声说的是，“褚橙，抓紧。” 上过当的褚橙不疑有他，点头后整个手掌都直接覆上了裘放的腰间， 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 就这样，人满为患的公交车上。 褚橙隔着层薄薄的衣服，抓着裘放的校裤裤腰，终于站稳了脚跟。 司机后来有没有再急刹，她也不清楚。 因为黄昏暖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没几分钟，褚橙就晕晕乎乎地靠在裘放身上睡着了。 要不是裘放叫她，她估计能一口气睡到终点站。 下车后，褚橙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心底想着，以后还是得坐上一班人少的公交车才行。 褚橙其实有点起床气。 确切地来说，她醒后需要段时间来放空大脑， 这期间什么话也不想说，过了这几分钟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是以，裘放把正回神的褚橙弄下车后并未说话。 只落后半步，跟着她慢悠悠在湖边瞎晃，颀长背影上还挂着两个突兀的书包。 橘黄色的落日余晖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看得人有些迷眼。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出声。 等褚橙看见小区门口熟悉的玻璃会所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身上怎么这么轻！ 手机在，公交卡也在，学生证…… 她的书包呢？！ 褚橙开始原地打转，在身上摸来摸去。 虽然她知道偌大的书包，肯定不可能藏在狭小的兜里，但依旧瞪着双眼，在身上搜刮着不存在的书包。 裘放被她率真无邪的样子逗笑，伸手把书包递过去。 褚橙颇有种失而复得地幸福感，一双水眸盯着裘放滴溜溜转个不停，语调高亢，“哈哈，怎么在你这？！” 自上了长郡，褚慧就教训褚橙，不要像以前那样奴役裘放给她背书包。 还说裘放也是人，不是奴隶，更不是骡子也不是马，让她别动不动就像使唤丫鬟一样使唤裘放。 褚橙听后觉得很有道理。 裘放这脸，这身材怎么看也是当顶级鸭子的料，当丫鬟的确可惜了点。 然后褚橙就开始自己背书包，眼下看见书包在裘放手里，反倒有点不习惯了。 裘放薄唇掀起，抓耳嗓音拖拽， “哦，刚刚索隆路过，说捡了个大美女的书包，我猜是你的就留下了。” 褚橙从鼻子里轻哼出一声嗔怪的音后，才伸手从裘放接过书包。 索隆是海贼王里面褚橙最爱的角色，和褚橙一样方向感不好。 褚橙觉得两人同病相怜，于是格外偏爱这个角色。她没想到裘放居然知道，正准备和他唠两句其他心爱角色时， 余光又瞥见裘放白色校服领口处，有一团深色痕迹，瞧着像是水渍干了后残留的样子。 褚橙问得很直接，“裘放，你睡觉是不是流口水啊？” 裘放顺着褚橙视线低头看了眼，然后抬头望着她嘴角那一丁点可疑的白色痕迹摇头，“不是我的。” 臭屁的大美女褚橙自认睡觉从来不流口水，压根儿没往自己身上想， 她咕哝着打了个哈欠，音色慵懒得不行， “别人的口水还能流到你胸口上啊，难不成这人的嘴跟啄木鸟一样长？垂涎三尺只是个形容词，别这么自恋嘛，裘校草。” 裘放：“” 被晚风一吹，褚橙朦胧倦意消散不少。 “哎呀，我又不会告诉别人，快走快走，待会回家我老妈要是骂我，你可得帮帮我！” 褚橙把书包背好后，拽起裘放的手就往小区门口跑， “你最好给她说我在学校很乖，每个老师都喜欢我，中心思想就是人人都喜欢我算了算了，你要是说人人，我妈肯定得挑刺又得说恋爱的问题，你就说女生都喜欢我就行，别提男生，免得我妈……” 褚橙絮絮叨叨嘱咐了裘放半天，没听到应声的她猝不及防停下步子， 一回眸，恰进了裘放来不及掩饰的炽热眸光中。 褚橙愣了一下，蹙眉问他， “裘放，你干嘛用这种古怪眼神看我？你是不是有些中暑啊，脖子怎么这么红？” 裘放神色一顿，音色发沉，“没有，我在看月亮。” 褚橙抬头望天，果然有一芽浅浅弯月。 是挺好看的，难怪裘放看得一脸痴迷，褚橙不疑有他，扯着裘放的手腕继续往小区内部狂奔。 看我的月亮。 这句话裘放在嘴边滚了好几圈，终究咽回了心底，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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