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卖房子，我几乎是跑着来的，就想把这房子买下来，我们一家三口能有个家。” 女人擦干了眼泪，拉着姜晚的手，问她：“妹子，这房子你准备卖多少钱？” 姜晚沉思片刻，痛快地说：“一百五十块钱，那两头猪你也要的话就是二百块钱。” 姜晚也不知道这个价格合不合适，这房子是土坯房，建的时候没花多少材料成本，但是原主后来给帮忙盖房子的人，每人给了十块钱，算下来也一百块了。 还请木匠做了家具，零零总总算下来也不少钱了。 “你觉得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我们就去找村长，我把房子过给你，你们就能搬进来住了。” 女人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地说：“能让我考虑一下吗？” 姜晚答应了。 女人看着房子，屋里的家具都是新的，主屋坐北朝南，又大又敞亮。 她想象着他们一家人搬进来生活的场景，厨房隔壁的那间房子，可以让儿子睡，到时候还能帮儿子做个书桌，让他好好读书。 主屋的土炕靠着窗，她的丈夫可以晒到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 院子里还有个花园，她能种菜，还能种花。 到时候，一家人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平心而论，二百块钱，买这么一个房子，真不贵。 但是她和男人辛苦了半辈子，就攒了这么点钱，几乎要花去大半了。 猪圈里那两头猪，要是喂得好，等到过年，猪肉能卖了好价钱，他们一家人也很久没吃到肉了。 这样想着，女人咬咬牙说：“妹子，这房子我要了。” 说完，她顿时觉得心里痛快了不少。 真好，他们终于也要有自己的家了，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生意谈成了，姜晚也高兴。 她又补充道：“我家还有几亩地，你们要种的话就去种，但是得等到乡亲们收完今年的庄稼，那是大家一起帮我种的，我这要走了，就让他们去收了。” “行，谢谢你。”女人一脸感激地看着姜晚。 有了地，她就能种点小麦，一家人就有粮食吃了。 “谢谢你，妹子。” 女人又拉住姜晚的手，重复了好几遍。 “没事儿，反正那些地放着也就荒了，倒不如你们去种。” “欸，谢谢你妹子，姐真的谢谢你。”女人笑着流下两行热泪，被姜晚感动得一塌糊涂，握着姜晚胳膊的手愈发紧了。 姜晚有些不适应，她抽了抽胳膊，没抽出来。 遂放弃。 “姐，你丈夫的腿…” 虽然姜晚知道，提起这个话题无异于伤口撒盐，但是她想做点什么帮帮他们，就要了解一些情况。 女人擦了擦眼泪，说：“他从树上摔了下来，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个时候的医疗条件差，经常有人从核桃树上掉下来摔死。 女人叹了一口气，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妹子，我得回去了，我男人和孩子还在家里等我呢，我还得回去取钱。” 姜晚从兜里拿出几颗糖，塞到她手里，笑着说：“姐，这是给孩子的，甜的，很好吃的。” 女人不收，姜晚强行塞到了她手里。 女人又连声说了好多句谢谢。 姜晚将人送到大门口， 女人冲着她挥手，“妹子，我走了，你别送了，进去吧。” 姜晚又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拆开，递到她嘴边，眼睛亮晶晶的，她笑着说：“快吃，这往后的日子就和这糖一样甜了。” 知道女人会把糖全部拿给孩子，或许还会给男人，但她自己一颗舍不得吃，这是姜晚特意给她的。 看着一眼递到嘴边的糖，又对上小姑娘那双含笑的眼睛，女人鬼使神差地张开嘴。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甜？” 女人的眼眶微微泛红，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意。 “跳，真甜。” 直甜到人心坎里去了。 “好了，你快回家吧，明天见哦。” 姜晚挥挥手，转身进了门。 女人也转身，走向回家的方向。 她没带手电筒，但是今夜的月亮很亮，足以让她找到回家的路。 女人走在路上，嘴里含着糖，甜意一直蔓延到了她的心底，温暖着她的四肢百骸。 “会好的，以后的日子都会像泡在蜜罐里一样甜。” 女人这样想着，脚步轻快。 回到家，儿子在门口等着她，看见她回来了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屋里，嘴里还喊着：“爸！我妈回来了！” 许是声音太大，惊动了隔壁的人，从里面传来一声， “大半夜了嚷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隔壁房间亮着灯，从里面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女人没理她，进屋关上了门。 男人靠在墙上看书，听见动静，便朝她看过来。 “怎么样了？” 女人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他，又掏出一颗递给儿子，笑着说：“成了。” 男人也笑了起来，他看着手中包装精美的糖，又递给妻子，“我不吃，你吃吧。” 女人笑着摇头，说：“我吃过了，这是给你的，那小姑娘亲手喂我吃的。” 男人疑惑地看着她，“小姑娘？” “就是那个买房子的人。” 想了想，女人又补充道：“她还说：吃了这颗糖，我们往后的日子就和这糖一样甜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儿子已经将糖纸剥开了，他把糖递到女人嘴边，说：“妈，你吃。” “我不吃，我吃过了。”女人笑着，又就着他的小手，将糖喂进他嘴里。 小孩子大多爱吃甜的，他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妈！好甜！” “嗯，甜。” “妈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马上就要新房子住了，新房子可大了，可漂亮了，院子也可大了。” “真的吗？” “真的。” 听到肯定的回答，小男孩欢呼了起来，“耶！我们有大房子住喽。” 女人又看向自己的丈夫，后者将糖纸捋平，夹进了书里。 他也笑着对女人说：“这糖真甜。” 小男孩欢呼着，夫妇俩相视一笑。 “吵死了，还睡不睡了？” 又有烦人的声音从隔壁传来，但谁都没意思管她。 女人洗完脸，躺回床上，孩子已经睡熟了，脸上还带着笑。 她拉了灯，悄声对丈夫说：“那房子还是去年新盖的，院子很大，里面还有花园，我可以种菜、种花，屋子也很大，你可以靠着窗户读书；还有，小宝也可以有自己的房子……” 女人絮絮叨叨地说着，男人听着她的话，那些场景慢慢地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 夫妇俩的夜话，只有月亮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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