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大街上宽阔无人,但楚渊还是有些不自在,不过他想,还好夜晚的暗色与面上覆盖的面具将他的不自在掩盖了住,孟挽应是瞧不见。 所以他虽是拘谨还能故作自在问:“为何突然如此?” 孟挽自然知道楚渊话中的如此指的是什么,眉眼弯弯道:“因为我觉得你好。然后,那是给你的奖赏呀。” 之后孟挽又促狭地望着他笑,“日后若是我做得好,你会不会也给我这样的奖赏?” 楚渊不说话,虽是瞧不清楚表情,但能从他微红的耳根瞧出来他的窘迫。 他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抬起手来,将披风上的兜帽给孟挽戴上。 孟挽知晓楚渊向来中规中矩,也抗拒在人前做一些逾越的动作,以往也曾这些事对她语重心长,谆谆教导,让她作为女子,应是矜持一些。 如今不再对她谆谆教导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容纳与让步。 所以,楚渊没有回应,她也没有去追问,更没有继续说一些让楚渊窘迫的话。 有些闺阁里面的私房话,那就留待回房之后再说。 身上楚渊的披风宽大,将猎猎夜风都挡了住,连同那迷蒙的细雨都被披风上的兜帽挡了住,披风里还有楚渊残余的温度,此刻也传至她的身上,故而孟挽此时此刻根本感觉不到寒冷,还能有心情瞧瞧四处的景色。 今夜天色黯淡,不见星月,也没有皎洁月色,但她还是觉得今夜夜色极好。 就是到客栈还有约莫一里的路程时骤雨如豆急急落下,不仅破坏了这极好的夜色,孟挽终是不能如同之前那般闲庭信步,只能抱着头往前小跑。 就是没小跑上几步,便被楚渊从身后揽了腰身,回过神来,她已经被楚渊严严实实护在怀中。 楚渊会轻功,脚程也快,堪堪在大雨倾盆之前入了客栈门。 彼时孟挽在他怀中,听到外面雨声落在地上,噼里啪啦如同倒豆子一般,她身上衣衫,滴雨未沾,只是身上的披风濡湿,而楚渊身上的衣衫已然湿透。 他与那件披风为她挡去了多半的风雨。 如今在室内,孟挽本该从楚渊怀中下来,但是她却始终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只弯着眼角,双手挽着他的脖颈道:“你将我抱回房中吧。刚好我有些乏累,也走不动了。” 楚渊本意是想要将她放下的,刚才街道夜色黯淡,又无人来往,可这里除了他与孟挽,还另有别人,让别人瞧见了,到底是不太好。 只是听到孟挽的话之后,迟疑了片刻,便听话地继续将孟挽抱着,上楼。 他听人说起过今日她确实是累到了,从早到晚就没好好歇下来过,这也是他抛下繁杂的事务匆匆赶过去接她的原因。 好在一路上倒也没撞见人,也让楚渊暗下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不知晓的是,他堪堪迈进房门时,背后不远一个厢房的房门恰恰好打开,有人自里边出了来。 回房之后,孟挽的双脚才终于是沾了地,下地之后她亦顾不上脱下身上覆盖着的已经湿了大半的披风,只摘下头顶的兜帽,就往衣柜走了过去。 一心只惦念着给楚渊拿干的衣衫让他快些换上,毕竟湿透了的衣衫贴在身上的感觉她也知晓,极为不好受。 而且如今天气寒凉,身上的衣衫哪怕只是湿了一星半点都是彻骨的凉意,很是容易着凉,若是着凉,身体虚弱,如同伤寒这般的病便能趁虚而入。 染上了伤寒倒是不要紧,最怕是染上了疫病,这便棘手得多。 虽是如今疫病还没有要起来的苗头,这城里也没有听说谁染上了疫病,但上一世荆城有那么一出,提前防范总是没错的。 楚渊能猜出来孟挽要做什么,叫住她,“你先将衣衫换上,我自己来。” 孟挽却不听,“我身上衣衫尚且是干的,如今当务之急是给你换上干爽的衣衫,若是着凉就不好了。” 楚渊还想再说,孟挽却道:“若是你着凉染上伤寒,我亦逃不掉,所以,你顾好自己也是一件再紧要不过之事。” 一句话,将楚渊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楚渊知晓孟挽说得有道理,这伤寒的传染性强,若是他着凉染上伤寒,那她亦逃不过。 顾好他自己,也等同于为她着想。 之后,孟挽斟酌还是开口道,“楚懿应是染了伤寒,你今日淋了雨,这几日离他远一些。” 这房中唯独只她与楚渊两人,有些话孟挽也不再避讳。算起来,楚懿染上伤寒有两日了,症状起来不是今夜便是明日,这事倒也不必再藏着掖着。 况且,今日楚渊淋了雨,若是不加以注意,比起平日更易染上伤寒,孟挽虽是不愿意提点楚懿,但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她更关心楚渊。 只是话落,孟挽似是听到外边似是有动静,那动静极其细微,似是有人不经意踩到了什么的声响,等孟挽再凝神一听,除了雨声噼里啪啦落在地上的动静也再无其他。 孟挽觉得,也不至于有人闲暇无聊得躲在房间外边听墙角。 而且,这客栈里边满打满算如今就住了四人,除去她与楚渊,只剩楚懿与楚王二人。 而楚懿向来心气高傲,也自恃自己是君子行事光明磊落,定然也不会放低身段做听墙角这种偷鸡摸狗并不光彩之事。至于楚王,那便更加不会做这些事。 楚渊默了默,只道了一句,“好。” 话落时,视线亦似是不经意从门外扫视而过,他耳目较起常人灵敏,自是知晓门外有人,也是知晓那人已在门外站了有些时间,大抵能猜出是哪个。 不过只很快收回视线,不多话,更没与孟挽提及半句。 若是那人愿意听听他与孟挽夫妻之间的私房话,那倒也不牵扯什么,便让他听听也无妨。 之后孟挽在衣柜里翻找了一会,将楚渊的衣衫拿出来塞进楚渊手中,催促着楚渊换上。 楚渊迟疑着没有动作,身上的衣衫已然湿透,从里到外都要换。只是,他脸皮薄,到底是有些拉不下脸面当着孟挽的面脱下湿透了的衣衫,然后再换上。 彼时孟挽也猜出了楚渊的心思,坐在凳子上,视线上上下下在楚渊身上游离。 而后便坦坦荡荡道,“你也不必羞赧,你身上每一寸我都瞧过了,没有哪一寸是我没瞧过的。” 这话说得,就连孟挽自己都觉得自己似是流氓在调戏小媳妇一般。 楚渊的耳根肉眼可见又红了一分,最后到底是没再多话地背过身去。 起初孟挽还能故作一副坦然又无所谓的样子翘着二郎腿眼神饶有兴味地在楚渊那宽厚而又结实的背上打量,可当楚渊褪去最里边的白色里衣,小麦色的皮肤完全裸露出来之后,孟挽倒是有些不由自主地记起昨日夜里两人缠绵交缠的画面。 这几日夜里天气冷沉沉的,可昨夜烛火摇曳间,她分明瞧见楚渊宽厚而又结实的背上覆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不该记起的记忆涌上来之后,孟挽再也不能坦然直视面前的楚渊,有些不自在地侧过头去,目光也不敢多偏移一寸。 接下来,孟挽只听到窸窸窣窣脱下衣物,穿上衣物的声音。 也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其他,她倒是觉得楚渊比起她来要放得开许多,只是刚开始时扭捏了那么一下,如今背过身去之后,脱衣的动作行云流水,也不带丝毫犹豫。甚至孟挽觉得他起初的扭捏,只不过是故意为之。 之后孟挽亦没再多想,只如常地换上干爽的衣衫,打水洗漱准备睡下,只是没等两人睡下房门便被敲响,外边传来焦急的声音。 “楚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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