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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天

她愣了半晌,笑道:“少唬人了,你这个不准。”</p>

瞎子却很笃定:“不准你回来,我退给你钱。”</p>

方维醒来时像是在悬崖边一脚踩空,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脑海中像是有根针搅来搅去,恍惚之间记不起自己身在何处,只剩下喉咙里热辣辣的痛,还有口鼻中的酒臭气息。</p>

他坐起来环顾四周,是一张精致无比的床帐,床边点着安息香,郑祥躺在旁边睡得很熟。</p>

方维小心地绕过他下床,腿还是有些软。地上摆了银丝炭盆,把整个屋子熏得暖香阵阵,墙上挂着字画,想是督公府邸的客房了。</p>

他在一把官帽椅上坐下,扶着头默默回忆,昨晚的画面只在脑海里留下些残影,伶人们袅袅地唱着,宾客来去的纷乱脚步,走马灯照着的绮窗,高俭似笑非笑的脸……</p>

“干爹,你醒了?”郑祥揉着眼睛站起来,看着还有些迷糊。</p>

方维有点不太好开口,但是不问是不行的,“我昨天喝多了?有没有……干什么不好的事?”</p>

“没有没有,”孩子一直摆手,“我带着人扶着您回来的,您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半夜坐起来吐了两回。”</p>

方维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只听外面轻轻敲门,是金九华的声音:“爷爷可是起了?”</p>

他披了一件衣裳走过去开门,问道:“陆大人呢?可也在此处?”</p>

金九华道“陆大人确实在隔壁客房,不过今日一早便出城办差去了。”</p>

一排小火者端着盥漱用具进来伺候。方维平生不曾像昨日那样醉酒,内心惴惴不安得厉害,看金九华一身便袍,便道:“承蒙接待,我等自便就是了,不敢劳烦公公公事。”</p>

金九华笑道:“这两天陪着爷爷,便是小人最大的的公事。我们督公吩咐了,爷爷平素没有来过南京城,我们难得做一回东,定要让爷爷尽兴而归才是。”</p>

他与郑祥两人梳洗完毕,小火者送上大小两套玉色长衫,恰恰合身。金九华拱一拱手道,“东兴楼设下了桌子,请爷爷移步试试本地的点心。”</p>

又是来的时候那几顶青呢小轿抬到了东兴楼,进门便是相熟的伙计迎上来,指引到了三楼一处雅间,内部陈设清雅,凭栏望去便是秦淮河上的画舫,向下看则是一派热闹街景。</p>

伙计斟上茶来,是上等的六安瓜片,桌上用玛瑙缠丝碟子摆着些精致的糕团小点。</p>

闲聊了几句,见楼下的街道上人流如织,越聚越多,竟是排起队来。仔细一瞧,是座二层楼,三进院落,前店后坊,黑底金漆的招牌写着三个大字“宏济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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