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维并不说话，只向他微微点头。</p>
蒋济仁扶着灵柩，缓缓向城北走去。蒋夫人带着一群女眷，默默跟在?孝男们?身后。后面官客送殡的轿子数百乘，绵延数里不绝。</p>
灵柩行到采芝堂门口，卢玉贞便?带着一众伙计跪下了，行三拜九叩之礼。蒋济仁瞧见了她，吃了一惊。</p>
她咬着牙叩拜完毕，腿便?软了，挣扎着起不了身。丫鬟赶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她见师父面色惨淡，双眼?通红，师娘也是神情憔悴，十分消瘦，心里酸楚之极，只得勉强忍住眼?泪。</p>
路边戴孝的人群，连同衣衫破烂的乞丐，也纷纷在?桌子后面跪倒行礼，也有人酹酒祭地，哭声不绝。蒋济仁十分意外，便?挥了挥手，将仪仗停下来。</p>
寒风哗啦啦吹过一片白幡，街上只听得断断续续的哭声。蒋济仁见路边百姓神色恳切，老翁扶着老妪，妇人抱着婴孩，尽是哀哀戚戚，不由得眼?中含泪，在?路边跪倒还礼道：“不孝子济仁，代先父谢过各位父老。”</p>
当中有几位老者便?上前道：“先生?拯衰救危，普救生?灵，是万家生?佛，当受万民香火。”</p>
蒋济仁内心酸涩，垂着头哽咽不能言。执事上来劝说：“老爷，老太爷入土吉时已定，千万耽搁不得。”</p>
他再拜起身，将手扶在?灵柩上，闭上眼?睛轻轻叫了一声“父亲，你在?天有灵。”却只听见风的尖啸。</p>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重新?迈起步子。许多戴孝的人便?跟在?送葬队伍后面，缓步相送。</p>
卢玉贞站在?门口目送，低声道：“安顺，要?不你背着我，再往前走一段。”</p>
忽然有个穿着孝衣的丫鬟过来，正是灵枢。她小声说道：“夫人请卢大夫回去歇着，说她心领了，不必在?外头停留。”</p>
杨安顺点头：“卢大夫，先回去吧，你的身子也要?紧。”又向灵枢道谢。</p>
灵枢摇头道：“不用。”她抬头看了看杨安顺，叹了口气，转身快步跟去。</p>
杨安顺小声道：“大堂里难免漏风，我背你上楼去吧。”</p>
卢玉贞摇头：“咱们?不是一楼里头有间诊室，那里还好?。”</p>
杨安顺抱着火盆进来，将枕头挪了，伺候她半躺在?窄窄的床上。她神色已是憔悴之极，却还有些精神，跟小丫头道：“将咱们?带的茯苓霜拿出去，烧些滚水，冲了化开。”</p>
杨安顺环顾四?周，笑道：“这诊室也好?久没用起来了。等你好?了，再换一张好?些的床。”</p>
她看屋里陈设仍是十分雅洁，知道在?定时打扫，忽然看见桌上那个土定瓶照原样插着几朵菊花，竟然是新?鲜的，愕然道：“这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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