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摆摆手：“哪里又这样客气起来。程先生和夫人教书育人，我们深感钦佩。”</p>
程夫人将女婴熟练地抱了起来，哄着出去了。方谨明白过来，“原来是?程家的孩子，话说满月酒我还去吃过。你怎么不早说。”</p>
小菊笑道：“你也没问我啊。”</p>
方谨拍拍脑袋：“是?的。我就是?傻。我干爹给我写信，说你刚成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孩子。”</p>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是?傻。”</p>
他释然地笑了：“天意让咱们遇见了，还是?有?缘。等你男人回来了，他要是?愿意，我请你们全家出去吃酒，我知道哪家好吃。”</p>
她眨了一下?眼睛，低声?道：“其实……他……已经来了。”</p>
他吃了一惊，回头?望向门口。门吱呀呀地开?了，一个花白头?发的男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布幌子，见他在屋里，下?意识地往后退。</p>
方谨冲口而出，“不对?啊，这是?……”</p>
小菊着急地跺了一下?脚：“爹，不是?叫你晚点回来吗？”</p>
他看看门口那位算命的，又看看她，心里忽然回过味来，像春回大地，雨后初晴，花儿开?满了一整个山坡。</p>
“小菊，你……你还没成亲，对?不对?？你怎么……”</p>
她的脸和脖子一块涨得?通红。她忽然心中充满了勇气，抬起头?来：“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哪里有?什么天意，我们父女两个足足走了六百里，就想再问你一遍。”</p>
他猜到?她要问什么了，浑身的骨头?都在发软，想后退却挪不动步子。“你听我说，我是?个阉人，给不了你什么，也不能有?孩子。我是?当?兵的……这边有?倭寇，说不定我哪天就没了。这里又不比杭州……”</p>
“就是?因为不知道哪天就没了，所以?我想问得?清清楚楚，不留一点遗憾。小方公公，我是?个很?执拗的人，我不想你为了我好，替我选下?半辈子怎么过。我想自己选。”</p>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手在袖子里握成了拳头?，开?口问道：“方谨，你……愿不愿意我……留下?来？你看着我，再问问自己的心，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我们父女俩抬脚就走，再不见了，绝不给你添麻烦。”</p>
他望着她的眼睛。那里有?世上最?温柔、最?坚定的眼神，灼灼地直视着他。</p>
他低头?看着脚尖，过了一会儿，才?极低地嗯了一声?。</p>
“大点声?，我听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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